闭嘴。常十肆冷声打断他,他不想听任何人用这样恶心的语气来提起他师父。
抱歉,黑衣男人深呼吸,把由记忆带来的奇怪情感压下去,这并非我本意,只是身不由己。
啧,裴善嗤笑一声,你是想让我们帮你解决拉斐尔?
没错,黑衣男人点头,拉斐尔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无论是从夜灵花中提取出基因稳定剂还是他最新正在研究的基因强度提高药剂,都将对整个星系带来无限灾难,而他只要一天不死,甚至还会继续研究出更多害人不浅的东西。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大义凌然,裴善翻了个白眼,瞧瞧,黑血组织的幕后老板,把锅推得一干二净。
只要拉斐尔死了,黑衣男人的双眼在昏暗的环境中都仿佛闪着亮光,我可以将黑血组织在各个星球的暗线名单都给你们!
对于主星军部来说,这毫无疑问会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然而裴善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且不说他三年前飞船失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人,就说后来这人一次次的给他家十肆找麻烦这件事就不可能轻松揭过!
原本以常一景没原型打造的仿真机器人需要经由苏家的手,投放到第四星上,黑衣男人显然知道常十肆现在更关心什么,而模板数据现在就在拉斐尔的智脑中。
常十肆果然问道:拉斐尔在哪?
黑衣男人站起身:我带你们去。
在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走在后面的常十肆突然说:你既然想杀了拉斐尔,这么多年为什么自己不动手?
前方的黑衣男人身形微顿,沉默两秒钟之后,他才继续往前,同时说:因为当初受得伤,现在的拉斐尔有些不一样或许只有你们才能够杀了他。
常十肆眼帘微抬:
与门铃声的那道波动有关?
黑衣男人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怎么了?】
裴善感觉他家十肆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挨得更近一些,传音问道。
【之前门铃响起的那阵波动,我能感受到有种熟悉的威压。】常十肆表面上不露声色,传音中却耐心解释,【我一直在想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直到看到那本心法,听到他提起师父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
【那是师父道侣释放出来的威压,因为刚刚的气场极度阴沉危险,可能因为我是师父最宠爱的徒弟吧,他的威压从不冲着我来,所以最开始我也没能察觉。】
提到这点,常十肆还有一点儿小得意,但更深的还是怀念。
【那可是天下第一大魔头,他如果有什么不满,光是释放出来的威压就能让人精神崩溃,听师父说,他曾经只凭威压就能绞杀人的神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应该是师父道侣断了拉斐尔的双腿。】
【哇!】裴善很配合地在脑内捧着,【厉害。】
被他这么一打岔,常十肆原本糟糕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些,紧抿的嘴角也稍稍放松下来,甚至带着一点点微不可见的弧度。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常十肆的认识观得到了很大的刷新,如果在修真界,能模拟出一个人威压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在这里,却还真有人能用声波来改变周围气场,从而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只是这样模拟出来因为没有灵力的加持,实际上会干扰到体内灵气的运行,但并不具有攻击性,所以对普通人来说反而没有用。】常十肆看着走在前面始终不曾回头的黑衣男人,【如果只是这样,他应该不会拿拉菲尔毫无办法。】
这一点裴善非常赞同:【这人的鬼话最多只能信三分。】
常十肆他们一路保持警惕,走到台阶口,几人顺着台阶一路往上,到了顶端的时候,只看到黑衣男人推开一扇几乎与天花板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小门。
外界的冷风在脸颊两旁呼啸,隐约能看到一座外墙与地面颜色相近的灰蒙蒙建筑恐怕也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建筑物孤零零地伫立在不远处。
这里离常十肆他
们刚来到这颗蛮荒星时所处的地点已经相距很远,加上星球的地理误差,也怪不得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
这是拉斐尔的实验室,黑衣男人停在原地,几十年来他一直在这里。
常十肆看着那栋小楼,注意到周围没有任何人防守的痕迹,不管从什么地方看,这里都不像是具有威胁性的地方。
我先进去,黑衣男人说,等
一起,裴善打断他的提议,你自己进去再死了怎么办?
黑衣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拒绝,三人一起走到实验室的门口,不需要敲门提示,黑衣男人直接用个人密码推门走进去,门大开着,似乎是在故意给常十肆他们留着。
滚、滚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低哑苍老的声音从被黑衣男人身前不知有意无意遮挡的地方传来。
或许这就是拉斐尔?
听声音就是位濒死的老人。
常十肆握了下裴善的手,两人走进去,房门在他们进来之后自动关闭。
而他们也看到了拉斐尔此刻的模样。
他坐在轮椅上,或许用坐来形容不太恰当,他现在更像是无力地瘫软在轮椅上,裸露在外的松垮皮肤上都是代表着苍老的暗褐色斑点,脸颊瘦弱凹陷下去,双眼浑浊,眼球上蒙着一层灰白色阴翳,似乎已经看不清人了。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死气。
不知怎么,常十肆想起了刀四临死前的场景,心中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拉斐尔?裴善皱眉,这样的拉斐尔和他们预想中的可完全不一样,这老头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恐怕睡一觉自己就死了。
他快死了,黑衣男人弯下腰了,似乎在认真看着老人现在的模样,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拉斐尔却没死。
常十肆的神经突然绷紧,他用力拽过裴善
下一刻,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的玻璃试剂瓶突然炸开,玻璃碎片落了一地,各色试剂四处飞溅。
有些试剂溅落在了轮椅上的拉斐尔身上,拉斐尔立刻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只看到即使隔着毛毯,皮肉也被迅速腐蚀成焦黑色,场面可怖。
黑衣男人抬起头,眼中再也不见之前提起
拉斐尔时略显恐惧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则是极度兴奋的疯狂。
常十肆终于确定自己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源自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