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帶著她一路走,她有點暈了,他卻停在了一幢教學樓的前面。然後帶著她上去。
「這是你以前讀過的地方?」在門口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是法學院。他們進的是明理樓。
因為元旦的關係,所以大多數教室都是空蕩蕩的,不過還是有很多自習的學生。在這裡,你能夠看到的便是嚴謹和認真,還有孜孜不倦的追求。
鞋子踩在地板上的時候會發出咚咚的響聲,穆雨寧覺得自己像是驚擾了一處安寧的入侵者,走著走著就將腳墊了起來。
蘇子墨也沒有說什麼。任由她去了。
他們在一間辦公室面前停住。他舉手敲門。
穆雨寧則屏住呼吸,緊張的手心都冒汗了,也不知道她在緊張什麼。
「請進。」辦公室內傳來一個老者深沉而洪亮的聲音。
蘇子墨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隆重而莊嚴的推開了大門。
不意外的,穆雨寧看到了一個穿布衫帶眼鏡的老者,雖然白髮蒼蒼,可是卻精神矍鑠。
「老師。」蘇子墨輕輕的叫了聲,可是穆雨寧能夠感覺到他內心的激動。因為他的手在顫抖。
老者聞言,回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看到蘇子墨,手上的案卷都掉了下去。
穆雨寧站在一邊,看著他們熟稔而激動的擁抱,寒暄。
老者緊緊的抓著蘇子墨的胳膊,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蘇子墨也有些哽咽,老者注意到了穆雨寧,這才放開他,招呼他們坐下來。
穆雨寧有些不好意思朝他頷首致意。
老者替他們泡了一杯茶,看著穆雨寧,有欣慰,也有遺憾。莫名複雜的情緒讓穆雨寧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蘇子墨替他們介紹道:「雨寧,這是我的導師,夏和平。」
導師,夏和平。簡單的三個字,卻讓穆雨寧目瞪口呆。事務所每月都會訂好幾期的法律周刊以及雜誌書報,夏和平的名字,只能用如雷貫耳來形容。
他的文章以犀利見長,針砭時弊,往往一針見血。穆雨寧很早以前就想過,能寫出這樣文章的人,在生活中也必定是一個嫉惡如仇的血性的人。可沒想到,真正的夏和平,居然真如他的名字一般,如此平和,甚至還帶著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夏教授,你好!」激動之餘,她只能口拙的想出如此的敬語來。
夏和平睿智的雙眼掠過她,又看看一直握著她手的蘇子墨,點了點頭:「子墨,這就是你妻子吧。」
穆雨寧知道他誤會了,剛想辯駁,誰知道蘇子墨卻承認了:「是的,老師,她叫穆雨寧,她就是我的選擇。」
穆雨寧瞪大了眼睛,欲開口澄清,蘇子墨卻緊緊了她的手,這無聲的警告,她懂得。喉嚨間像哽了一根刺,很不舒服。
老者看著他許久,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老師相信你的眼光,對了,星露在你那邊還好吧?那丫頭都好久沒回來看看我了。」說道最後,語氣中已然多了幾分思念與牽掛。
星露?夏星露?夏和平?穆雨寧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為這樣的事實,她感到惶恐。
「挺好的。沒什麼事情。」蘇子墨開始轉移話題,「師母還好吧?」
「也挺好的,就是挺掛念他們姐妹倆的,誰知道女兒大了,就要出去闖闖了。」話雖如此,可是還是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驕傲,「前幾天他還在念叨你呢,說你都好幾年沒過來看看了,你等我一下,我們馬上回去,要是她知道你來了啊,肯定很高興的,家裡很久沒熱鬧熱鬧了。」
姐妹倆?難道夏星露還有姐姐妹妹?穆雨寧心裡打了個突,總覺得他們話裡有話。
蘇子墨看了看穆雨寧,徵求了一下她的意見,看得出來蘇子墨是挺想去看看的,於是就答應了。
夏和平是騎自行車的,一個年進六十的老人,低調而樸實,騎車在學術氛圍濃厚的清華校園裡,無疑是最合適的。蘇子墨的車子就緩緩的跟在夏和平的身後。
穆雨寧感嘆:「要是以後我也能有這樣的晚年,就好了。」
「你想過這樣的生活?」蘇子墨側頭問她。
她粲然一笑:「是啊,多愜意啊,你不覺得嗎?」
蘇子墨點頭:「我也想過。」
之後就無話了。車內陷入了沉默。
「你為什麼不告訴夏教授我們離婚的事情?」斟酌了很久,她還是覺得有必要說清楚。
「沒必要。」
「怎麼會沒必要呢?夏星露是他的女兒吧,很快他們就會知道的。」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圓,這太累了。
「星露不是那麼多嘴的人,我也不想讓他們擔心。」蘇子墨注意著前方的情況,淡淡的說著。
「蘇子墨,你是不是別有用心的帶我來的?」穆雨寧的直覺告訴她這裡面有貓膩,可這貓膩到底是什麼,她還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