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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襄儀思維很快,在她問出的同時便已經想好了應對的理由。
他裝作為難的樣子,對燕尺素道:「殿下說笑了,你我今日才不過見第二面,就算要談婚論嫁,也太早了一些。而且襄儀並不想這麼早就出嫁。」
燕尺素聽了,也並未深究,而是拋出了另一個問題:「那日你去醉風樓,只是為了去得那些獎品麼?」
她這話問得很巧妙了,實際上也帶了試探的意思。
穆襄儀在她來之前沒想好怎麼應對,卻在剛剛你來我往之間,已經將理由編了出來。
他說:「是的,殿下。」
聽了他的回答,燕尺素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本已經打消了對穆襄儀的懷疑,可他這回答卻又讓她疑心起來。畢竟在她看來,一個世家公子,跑到那煙柳之地,冒著自己聲名被毀的危險,僅僅是為了一點身外之物,這實在太過於牽強。
「為什麼?」她又問了一句,「穆府苛待了你麼?」
穆襄儀搖搖頭,道:「母親和父親並未苛待於我,相反,作為穆家的公子,襄儀的生活雖不說錦衣玉食,卻也是衣食無憂的。」
他這樣一說,燕尺素便覺得他另有隱情,於是問道:「那你為何……」
穆襄儀打斷她的話,對她道:「殿下,我去醉風樓的理由,跟我拒絕嫁給您的理由,是一致的。」
他小心打量著燕尺素的臉色,見她並未因為自己的出言不遜而發怒,這才小心翼翼地往後說道:「若我嫁給了你,那我或許會成為您尊貴的君室,甚至是您的駙馬。當別人說起我穆襄儀的時候,會說我是您的丈夫,您的名字便會橫亘在我的前面。當別人談及我,先說起的也是你。」
穆襄儀挺直了脊背,端端正正地站好,他先前因為那副病弱姿態,還顯得有些惹人憐愛。現在他作出這副姿態來,說著這般並不大聲,但足夠堅定的話,也讓人情不自禁地收起對他的憐愛,換成了認真。
「可我的抱負並不在於此。殿下您問我為何要去醉風樓,原因很簡單,我需要錢財,而這些錢財,我不能找我母親要,畢竟我要走一條與其他人不一樣的道路。現今姜國國運昌盛,興水利,建溝渠,開荒種地,這些國之舉措皆推動著姜國往更繁榮的方向發展。在另一方面來看,風調雨順給各地百姓帶來了豐收,但大局面還是南方食稻米,北方食粟米,貿易往來並不頻繁,如瓷器、絲綢、飾物等這些精巧物件,也需要貿易來承載,銷往姜國各地。」
燕尺素因為他的話,眼裡徐徐升起一絲亮色,她聽了穆襄儀前面的話,還以為他是個貪財之人,聽到這裡,竟已全然改觀。她沒想到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公子身體裡,竟然藏著這麼多的東西,當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她甚至生出了些與這人促膝長談的心思來,她在醉風樓中只覺得穆襄儀才情無雙,現在卻對他又高看了一分,這哪裡是一閃而現的才情,分明是學富五車厚積薄發。
她的血似乎也被穆襄儀的話燃了起來,於是她既興奮又擔憂地道:「你應當明白,姜國重仕並不重商,況且輕商習俗由來已久,你又何必走這條道路?」
穆襄儀聞言笑了笑,這一抹笑意驅散了他面上那縷病色,令他一張俏臉越發顯得動人。他說:「風俗如何,並不影響我的決定。我認為自己有這方面的才能,便只管大膽地去做,贏了收穫成果,敗了也得個無怨無悔。朝廷對士農工商諸多行業的扶持之偏重,壓抑了商業的發展,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夾縫之中生存,也未必不是讓我大展拳腳的好時機。」
燕尺素聽了他說的,已情不自禁為他鼓起掌來。
「說得好,高瞻遠矚,深謀遠慮,襄儀,你今日的話,可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穆襄儀輕笑一聲,又接著說起來,他道:「母親的觀念與我觀念不合,我知道她定然不會允許我拋頭露面做那商賈的營生,所以我只能另闢蹊徑,去那醉風樓中碰碰運氣,看能否獲得一兩件價值足夠的東西,再轉手當出去,作為我行商的本金。醉風樓中有這對詩得獎的活動,我也是在姐姐們閒談時聽到的,我聽完便記在了心裡,這才會與殿下您在那醉風樓中相遇。」
他大膽地將責任往自家姐姐們的身上一推,反正他知道燕尺素不會去查探,就算查探了,人對自己說過的話哪能記得那麼清楚,就算他那幾個姐姐真沒說過,怕也是忘了。
穆襄儀解釋到這個時候,已差不多接近了尾聲,他的話語慢了下來,悠悠道:「襄儀不想那麼早成婚,便是想趁著現在今早干出一番事業,而不是嫁給一位達官貴人家裡的小姐,從此困於宅府之間,一腔熱血盡數成為泡影。」
「說得好。」燕尺素撫掌笑道,若說之前她只是欣賞,那現在她再看穆襄儀的時候,眼裡的感情便成了喜愛,她說:「襄儀,你可真是令我吃驚不已。你是第一個拒絕了我還讓我心服口服的人,不過我依然不會輕言放棄。我依然想邀請你,不過這一次不是要娶你,而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法與我共同成就一番事業?」
穆襄儀本以為自己話說到這份上,與燕尺素的話題便可以終止了,哪想她又來了這樣一句,可真讓穆襄儀有些難辦了。
他看得出是自己剛剛的即興發揮讓燕尺素對他產生了興趣,他是不願意的,但他想起燕承庭的話,想起他想讓自己到燕尺素身邊做內應,便又無法拒絕。
儘管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卻還是沒有貿然答應。有些事情並非張口答應就能解決的,他之前已經玩過一次欲拒還迎的招數,現在就得慎重點。
穆襄儀知道,對於燕尺素這種位高權重的人,就算要說些什麼拒絕的話,也得挑著漂亮的說。
答應也不能答應得太快,以免她覺得自己是有目的去接近她。
穆襄儀心中思緒飛轉,在思考的同時話已經說出了口:「殿下,襄儀自然是十分想為殿下效勞的,只是襄儀心中的這些理論,到底還是流於表面了,未曾付諸於實際。襄儀怕自身能力難以像自己所說的這樣令殿下滿意,便請殿下給我幾日時間,讓我好好思考自身優劣,看能否為殿下效勞。」
他這進退有度的態度顯然令燕尺素很是滿意,燕尺素也沒強要他給個答覆,說句等他考慮好,就走了。
穆襄儀總算鬆了口氣。
而此時系統的提示音也在他腦中響了起來。
【系統提示:支線人物燕尺素喜愛值+20,後悔度+0,當前喜愛值40,後悔度0。】
毛球適時地冒了出來,一雙眼睛已經閃成了星星眼,他一臉崇拜地對溫斐道:「宿主大人你好厲害啊,你真的要去經商嗎,為什麼我沒有聽你說過。」
溫斐呵呵笑了兩聲說:「對啊,我也覺得我厲害死了。你沒聽過很正常啊,我也沒聽過,這理由是我現編的。」
毛球這回是真的驚了,他這次是真的想拜倒在自家宿主的牛仔褲下。
「那宿主你要怎麼辦,挖了坑之後,真的要自己跳下去麼?」毛球問。
「跳就跳唄,我想混個風生水起的還不簡單?擼起袖子就是干。」溫斐大笑著結束了這段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