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盈雖有武藝傍身,卻也不敢在仇寄寒的地盤與這尊武林煞神硬碰硬。既然硬的來不成,便只能智取了。
「伯父……您這是何意?」冷風盈故作不知,又問了一遍。
「我說你太放肆,惹得我兒子動心動情,跟那些平庸之人一樣,為了所謂的情愛,要生要死,愚蠢至極。」仇寄寒冷聲道。
仇寄寒的殺意撲面而來,讓冷風盈駭得都有些站不太穩。
「伯父誤會了,我與憶闌兄不過朋友之誼,又如何談得上勾引。」冷風盈語速飛快,像是生怕仇寄寒會一言不合直接動手一樣。
「哦?」仇寄寒斜乜他一眼,顯然並未相信。
冷風盈瞥了一旁的風袖一眼,接著便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對著仇寄寒道:「伯父,可否借一步說話?」
風袖聽見他們在那邊你來我往,雖然能聽懂他們的話,卻到底還是不太明白。
若這人是荊憶闌的父親,為何要對他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若是只想找冷風盈,為何要將自己一併抓來?
他雖不知緣由,卻也敏銳地感覺到仇寄寒來者不善。
聽他口氣,似乎恨不得將冷風盈置之死地。風袖心中喟嘆,卻又覺得自身難保。他目不能視,便只能枯坐著,怔怔地聽他們說話。
不一會腳步聲響起,似是有人離開了。
仇寄寒武功高強,他可以輕易看出冷風盈內功高低,是以根本不怕他會耍花招,便帶著他去了旁邊的石室。
冷風盈跟著仇寄寒進了其間,待到石門關閉之後,他心中的害怕才稍稍沉澱下來。
「伯父。」冷風盈喊道。
仇寄寒極其散漫地坐在石凳上,他氣質冷硬,渾身遍布殺伐之氣,聽到冷風盈這麼喊,他眉毛都沒動,便將目光挪向了他身上。
「你不用喊得這麼親切,也不要想在我面前耍什麼花舌頭,你今日是沒辦法活著出這裡的,我喊你來,也只是給我兒子一個面子,讓你自己選個死法罷了。」
冷風盈聽他此言,心已涼了半截。他勉強動了動發僵的舌頭,問道:「伯父想殺我?就是因為憶闌兄喜歡我?這未免也太滑稽了吧……」
仇寄寒左手在石桌上敲了兩下,沉悶的聲響,活像閻王勾魂的悶聲一樣。
「殺了便是殺了,他要是想找我是非,只管來找他老子便是。我先解決了你,再來教他。」仇寄寒說話的同時,右手已成爪狀,一把掐住了冷風盈的脖子。
冷風盈在他動手的同時已經急速往後退,但他到底還是沒能快過仇寄寒,還是被他抓住了。
「既然你不選,那就只能我來幫你選了。」仇寄寒冷聲道。
冷風盈咽喉被制,呼吸受阻,登時心中越發恐懼。然而他還是很快鎮定下來,對著仇寄寒道:「伯父且慢,勾引你兒子的另有其人。」
仇寄寒聞言,手上的動作撤了幾分。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冷風盈,一副我看你怎麼說的姿態。
冷風盈從他手中脫開,一邊揉脖頸,一邊對他道:「外面那個人,名叫風袖,他是我叔父與我父親的妾室之子,被我父親視作恥辱,少時便送他去了妓館為妓。憶闌前陣子去了康莊,將他接到盛京,本只是為了給我治病,可不知此人使了什麼妖術,竟讓憶闌兄為之神魂顛倒,還將他接到客棧,與他同寢同食,宛如夫妻一般。」
「夫妻?」仇寄寒嘲諷般地笑了一聲,道,「兩個男人,夫是什麼夫,妻又是什麼妻,盡走些邪門歪道。」
「伯父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冷府中的人,還有客棧的小廝,他們定然會知道些內情。」冷風盈說。
仇寄寒聞言,也信了幾分,他在石室內拍了拍手,不多時便有人推門進來,跑到他旁邊耳語了一番。
仇寄寒與那下屬兩人交談,用的是逼音成線的技法。冷風盈雖探聽不到他們的言語,卻也能根據他們的神態猜測到一二。
等他們交談完畢之後,仇寄寒便揮手喝退了那個手下,石門重新關閉,房間裡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仇寄寒束著手,看向冷風盈,他說:「我已經問清楚了,他們的確是在我兒常宿的房間裡見到那小子的。既然你跟我兒只是朋友關係,那此番是我錯怪了你,我現在便遣人送你出去。」
冷風盈聞言,不由得喜上眉梢,連忙道:「伯父明察秋毫,晚輩先行謝過了。」
仇寄寒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陰暗之色,他上前一步,迅速地捏開冷風盈的嘴,給他餵了一粒藥下去。
冷風盈嚇了一跳,伸手想去摳,可那丹藥入口即化,早已尋不見蹤跡,摳也摳不出什麼東西了。
仇寄寒見他嚇得魂飛魄散,慢悠悠地欣賞了一番他這醜陋姿態,才道:「你怕什麼,這只是避瘴丸而已,我這山林之中瘴氣密布,我特地賜你一枚丹藥,保你平安罷了。」
冷風盈聽聞此言,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他拱手對仇寄寒謝道:「晚輩多謝伯父賜藥。」
他雖嘴上說著謝,眼裡還是難掩恐懼之色,顯然仇寄寒的喜怒無常令他很是害怕。
「好了,出去吧。」
冷風盈聽了他這一聲,如聞天籟。他趕緊推開石門,往外走去。
風袖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他本想摸索著離開,可左右之人皆看著他,不讓他離去。
他耐心等到腳步聲復返,這才對著那腳步聲的方向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仇寄寒緊隨在冷風盈之後出來,他見了風袖,看他模樣女氣,倒真是個狐媚相,心中自然生出厭煩來。
「螭吻,你送冷公子出去。」仇寄寒對右邊一位黑衣下屬道。
「是。」
接著仇寄寒轉過臉來,對著風袖道:「至於你,就留下吧。」
他話音一落,登時便有兩人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挾住風袖。
風袖心中一驚,下意識便道:「我不是冷風盈,為什麼我要留下?」
冷風盈本來都準備走了,聽了他的話,卻又迴轉過來,對仇寄寒道:「伯父且慢,我還有幾句話想對他說。」
這自然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仇寄寒也沒有拒絕他的道理。是以仇寄寒只是招了招手,那兩人便讓開了地方。
冷風盈走到風袖面前,他看著風袖那張與自己都有幾分神似的面容,突然笑了。他說:「風袖老弟,哥哥我就先走一步了,這位是憶闌兄的父親,也是你的長輩。」
風袖睜著空芒的一雙眼,望向他的方向,說:「你到底說了些什麼?」
冷風盈笑笑,他現在不裝那副溫潤模樣,這笑容里便帶上了幾分惡毒的意味,他說:「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事實而已。」
他湊過去,在風袖的耳邊輕輕道:「向來只有我不要了的才施捨出去,沒有別人從我這裡搶東西的道理。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賤,勾走了荊憶闌的心。不過,你也要感謝感謝你的那位娼妓母親,她自己搶別人的男人,上樑不正下樑歪,釀成今日之苦果,也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