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鸝久違地逗它,耐心餵它吃食,還給它梳理羽毛,做完這些,和岳霄一起照著它的模樣畫畫。
兩人各執一筆,岳霄很快就畫完,畫中的鳥兒俊俏靈動,比真實的阿鸝更勝一籌。雲鸝畫的阿鸝,卻是灰頭土臉,羽毛凌亂,身子也胖了一圈。
阿鸝飛到那張紙上踩了兩腳,像是不承認那丑傢伙是它自己,喳喳叫了幾聲,連連抗議。
「可愛。」岳霄難得失笑,安慰雲鸝,「它現在不就是公主畫裡的樣子?」
雲鸝也隨他一起笑起來。
那日黃昏,雲鸝與岳霄告別時,仍然沒有帶走阿鸝。
「公主為何不帶它回去?」岳霄以為這隻鳥兒今日不會再跟他回家。
雲鸝摸了摸鳥的羽毛,很自然地說:「因為阿鸝喜歡你。」
房間裡空氣忽然安靜了,連鳥雀都不再啼叫,不知道它這是默認,還是沉默地抗議。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把鳥雀的羽毛照得愈發光鮮亮麗。雲鸝看著它翅膀上的光亮,像看著一些初見天日的心事,不確定要不要把它挑明。
岳霄沒有說話。
沉默蔓延,籠罩鳥雀的翅膀,仿佛讓那羽毛上的光澤都黯淡了幾分。心事隨之忽明忽暗,在完全隱沒之前,她沒有抬頭,又輕輕問了一句:「那太傅喜歡阿鸝嗎?」
鳥雀扇動翅膀,攪亂最後一抹夕陽。夜色在沉默中降臨。
「這還用問?」書房門口忽然傳來太子的聲音,「阿鸝是當初被孤挑中的鳥兒,誰會不喜歡它?」
另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太子又問:「太傅,你說是不是?」
「是。」
岳霄離開東宮,帶走沒能還回去的阿鸝。
那日之後,雲鸝沒再過問那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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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月初,公主雲鸝仍照舊前往華安寺,跪在大殿之中求解。
聞覺問她:「公主為何還來此地,是至今尚未找到允生丹嗎?」
「是。除了允生丹之外,沒有其他辦法嗎?」
「別無他法。公主才貌雙全,地位尊崇,要找到愛你的人,不是難事。」
「大師難道不覺得,允生丹這個東西很殘忍嗎?」雲鸝第一次在佛殿之中表達出不滿。
聞覺並不介意她的不滿,只是理智而冷淡地說:「是天意殘忍。公主如果拒絕這種殘忍,便只能接受宿命。」
是天意殘忍。
在佛殿之中,雲鸝第一次生出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