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以為自己定下的未來駙馬是青梅竹馬一起成長的對象,該是最知根知底的。
然後就被揭露,她連自己傾心愛慕的人是手段狠辣的梟羽衛都不知道。
李桐枝自暴自棄地垂下睫羽,徹底掩住目中黯淡的光:「你既然是梟羽衛,就該最知怎麼騙人,如果這回仍要騙我,就一定要一直將我騙住。」
賀鳳影嘆息一聲,將手覆在她的手背:「我們得講清楚,我的確有隱瞞你的過錯,可我擅長的是判別他人的謊言,還沒有高明到連感情都能偽裝。」
他以為自己能把梟羽衛的身份瞞她一世。
畢竟李桐枝同他的母親一樣,都不喜歡追根究底。
上面有自己父親成功瞞住母親的例子在,他以為只要自己能保證做到把梟羽衛的工作和與她在一起相處的生活完全切割開,就不必她為自己的身份困擾。
永遠不會被揭露的謊言,那就是真相。
事實證明,他在她面前的確毫無破綻。
可惜不知中間出現什麼差池,她決心毀去他們定下的婚約,不留餘地地要前去和親,他不得不帶領梟羽衛攔截住燕國使團一行,暴露身份,繼而把她帶走。
「我心慕於你,想要娶你,與你一生一世,這三樁字字發自肺腑,沒有半點虛假。」
李桐枝的心弦顫動,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誠摯表情。
「我小心翼翼藏好梟羽衛的身份,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在乎你,怕你知曉後會遠離我。」
既然已經敞開聊,賀鳳影就不避談自己的顧慮了。
相關梟羽衛的事經口耳相傳,自然有誇大的部分,但每個梟羽衛都滿手血腥是真,被丟入詔獄的兇犯也的確都生不如死。
他知她害怕梟羽衛,怎麼敢令她知曉自己不僅是梟羽衛的其中一員,還是領導他們的指揮使。
賀鳳影念及即便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她也執意與自己退婚,還是有些遏不住陰暗的情緒。
忍了忍,還是收回難以自控的手,捂住自己的眼,低聲自嘲道:「若是你更早知道我是梟羽衛指揮使,大約不會在飲花宴上將花簪給我了吧。」
李桐枝聽出他的傷心,鴉色長睫顫動如蝶翼,嘴唇微微翕動,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擺,抬眸否定道:「不會的,無論如何我都只會選你。」
她想,如果是在經歷噩夢前,自己發現他梟羽衛的身份,或許會因他長久的隱瞞,與他鬧些小脾氣,但絕不至於就此放棄他們的感情。
畢竟她真的很喜歡他。
因此才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寧願放棄她期盼多年的婚事,放棄這份喜歡。
哪怕是親眼目睹他劈落燕蘭國大王子的頭顱後,她也僅是在最初時陷落死亡與血腥帶來的恐懼,難以面對作為劊子手的他。
細究她當時的心理,或許比起害怕來說,更多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