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聲閣沉穩的樣子,像一位可靠的兄長,陳挽的心漸漸踏實下來,抱緊了他。
窗外的雨已經完全停了,冬霧之中,陳家的別墅在朦朧中像海上蜃樓,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陳挽,你在這裡長大?」
陳挽很喜歡趙聲閣的體溫,點點頭,他指著一個方向說:「那裡是陳家的狗房。」
「嗯。」趙聲閣把他抱得緊了少許。
「裡面之前有三隻西伯利亞犬和一隻博納犬。」
「嗯。」
「我在那裡住了一年半。」
趙聲閣靜了許久,掩下黑沉的目光,輕聲問:「在去小欖山之前嗎?」
陳挽頓了一下,但也不是很驚訝。趙聲閣要查一件事就不會淺嘗輒止。
他低頭看著趙聲閣,很輕地說:「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可憐我?」
趙聲閣緩慢地搖搖頭,說:「不是可憐,如果非要形容——我希望你將它理解為憐惜。」
憐惜,憐愛、珍惜,也是愛的一種。
陳挽彎了彎唇角,說:「你不用覺得我可憐,我每天都給他們添非常多的麻煩,到後面,都分不清楚到底誰折磨誰更多,而且——」
「我在那裡第一次見到你,不過,你應該不記得了。」
趙聲閣說能告訴我嗎。
「我被送進去的第三年,有官員去選人,」小欖山是性犯罪的溫床,定期「上供」尋求權色交易的保護傘是整個海市上層心照不宣的秘密,「我逃出去了,他們派了很多人找我,那天你正好到小欖山二期那邊的福利院出席慈善活動。」
多麼諷刺,福利院同瘋人院竟毗鄰而建。
趙聲閣眼底浮起一層很冷的殺戮之意,聲音仍是溫沉的:「我碰到你了?」
「我亂跑闖入了你的休息室,因為我從窗外看到桌子上有一把刀。」
雖然只是水果刀。
「你當時正在假寐,被我吵醒後,看了我一會兒,你以為我盯的是水果,就隨手給我拿了個山竹。」
少年時代的趙聲閣還沒有長成一個冷漠的人。
「我沒吃,你以為我是不懂怎麼吃,就告訴我掰開外面黑色的果皮,吃裡面白色的果肉就可以。」
趙聲閣沉默半晌,乾燥的嘴唇碰著陳挽的臉頰,啞的聲音像重墨在黑暗中暈開:「我們說話了麼?」
「你可能以為我是福利院的小孩兒,問我怎麼跑到這兒了。」
「那你有告訴我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