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和光居然招了一夜的魂,都沒有把黃毛的魂魄招來。
褚和光道:「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黃毛的魂魄已經入了陰司。第二種可能,黃毛的魂魄散了,或者被困在什麼地方。」
宋小言問:「我可以幫上什麼忙嗎?」
褚和光點了點頭:「你記得我送給你的那盞燈嗎?它的名字就叫引魂燈。你明天把燈帶來學校,跟我去一趟臨水街。到了那裡,就知道黃毛的魂到底去了哪裡了。」
「好。」宋小言應了下來,一邊聽褚和光說話,一邊吃著午飯。
過了一會兒,褚和光也沒動靜。
宋小言抬頭一看,只見他仍然盯著餐盤裡的魚發呆。然後一抬頭看向宋小言身後,喉頭突然抽動了幾下,跑到外面的洗手池,吐了個昏天黑地!
宋小言好奇地回過頭,只見許多天假的秦琪,穿著一件墨綠色的羊毛開衫,出現在食堂門口。
她面沉如水,徑直向宋小言走來,瞥了一眼褚和光的方向,目光落在宋小言臉上:「你知不知道,傅斯已經回國了?」
宋小言看見她脖子上有一片鱗片狀的緋紅,像是剛掉了痂的長出來的粉嫩皮膚,手裡的筷子一頓,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呵……」秦琪冷笑了一下,「傅斯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冷漠,但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我勸你,還是早點作出選擇。」
宋小言實在想不通:「秦琪,難道身邊的人在你眼裡,就只是可以任你擺布的東西?無論是傅斯還是褚和光,我都沒辦法左右他們的思想。」
秦琪的嘴角重重地墜了下來:「宋小言,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這是我給你最後的警告。」
說完之後,秦琪就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宋小言一看,原來是褚和光吐完回來了。
他正好與秦琪擦肩而過,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坐到位置上,把餐盤上的唯一的肉,也就是食堂午飯的那條清蒸魚,夾到了宋小言的盤子裡。
宋小言看了他一眼:「我已經吃完了。」
「我現在看見魚就想吐。」褚和光道。
秦琪的家人不知從哪裡打聽到老道士有辦法救她。
那天夜裡,秦琪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青陽觀,那股濃重的魚腥味一連過了兩天才散。
「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青陽觀在殺豬。」褚和光冷著臉向宋小言解釋,順便嫌棄地看了一眼宋小言面前的魚。
本來還覺得這魚挺好吃的宋小言:……
放學回家之後,宋小言照例吃了晚飯洗了澡,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做作業。做完作業,她把書本收進書包里,又把一直放在抽屜里的青銅燈,一塊塞進了書包里。
收拾抽屜的時候,宋小言翻到了一本真皮封面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皮是全黑的,皮質摸上去很柔軟。除了真皮的天然紋路,上面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自打她從市里回到望龍潭,它就一直把壓在抽屜最底層,以至於她差點忘了它的存在。
翻開筆記本,裡面是暖黃色的紙。
扉頁上,寫著一行與它的主人同樣清冷的字跡。
乙亥年冬,風雪千山
落款是傅斯的名字,除了他的字跡,往後的每一頁都是空白。
宋小言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筆記本,再次把它放在原來的位置。
咕嚕嚕——
一顆藍色玻璃珠子滾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這顆珠子實在太漂亮,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
宋小言順手把它丟進書包里,也就關了燈上床睡覺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蔣蘭蘭請了假沒有來。宋小言上完學,在校門口等褚和光的時候,看見了江小龍的父親。
宋小言記得就在前幾天,身為學校教導主任的他還意氣風發。沒想到幾天不見,他就蒼老了不上,頭上添了許多白頭髮。
他行色匆匆,也沒顧得上回應學生們的問好,一頭扎進秋風裡去了。
「言言,不要看了,我們去臨水街!」褚和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宋小言身邊,從教導主任身上收回目光,問道,「引魂燈帶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