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以為,即便只是一點。於她也是莫大的恩賜了。
可是自個兒離開謝家幾近一天的時間,他非但沒有找,此刻還環抱軟玉溫香在懷。
從前那些卑微的希冀,好似被一隻兇猛的獸啃噬著,越變越大,她不再滿足於一點,她想要得到更多。
狐狸的頑劣終於顯露。她猛地撲了上去,直撲到瑟瑟的身上,生生將瑟瑟給嚇著了,也成功地將抱著的兩人給分隔開來。
可瑟瑟回過神來後,望著撲過來後又跳了下去的小狐狸,語氣里滿是欣喜地道:「你終於回來了!
「你不知道。子染哥哥他……」她邊說這話邊彎下身子,要抱小狐狸到懷中,小狐狸猛地叫了一聲,兩隻腫了的前爪仍舊毫不含糊地衝著那雙伸過來的手揮去。
瑟瑟「啊」的一聲收回手時,那裡已經多了兩道長長的狐狸爪印,還滲出了血。
臉上原本辨不清喜怒的謝子染此刻終於有了反應,他抓起瑟瑟的手細細察看後,倏忽轉身,衝著半坐在地上瞪著瑟瑟的小狐狸斥道:
「你這是在做什麼?!」
小狐狸被他一吼,滿心的淒涼委屈,她倔強地望了謝子染一眼後,又立馬轉身跑開,隱進了黑暗之中。
可最終,也沒有走遠,只是蹲坐在花園裡的叢花之中,在黑夜裡,盯著那個清瘦的身姿,扶著被她傷了的女子進了客房。
許久。謝子染替瑟瑟包紮好手上的傷,看著她熟睡後,才從客房中退了出來,而後又徑直走向了花園,走向那個隱在其中的小狐狸。
費盡辛苦走回謝家的小狐狸本就累極,這一會兒的工夫。已然在花園中睡著了。
夜深露重,花瓣上又都是剛落下的雨水,她趴在其中,等到被謝子染從裡面撈起來時,滿身的狐狸毛已經濕透了。
謝子染用雙手將她舉至同他雙眼齊平的位置,她又一次在夢中被擾。好不容易才睜開半醒的雙眼,望了望眼前的人……
許久,才呢喃著,聽來也不知是夢囈還是真心話——
「謝子染,我不是普通的小狐狸,也不希望你把我當作可有可無的一隻小狐狸。
「我叫韋晚,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韋晚。」
而後,又在心裡道了一句——只有謝子染聽得到的一句話。
謝子染愣了半晌後,才低低地笑起來,颳了一下她的狐狸鼻子。
「我找了你一日。
「我也同你說過,只把瑟瑟當作妹妹。今日,她亦同我剖白,對我只是對待兄長的敬仰和倚仗。她是南平之人,如今也終於在南平找到了心愛之人。」
方才,只是瑟瑟求謝子染去到南平,救一救她不知何故性情突變的愛人,謝子染鬆口應了後,她喜不自禁,才撲到了他懷中。
卻正好被韋晚撞見。
「方才吼了你,是我不好。」
他眉眼之中滿是歉然,說出的話卻十分懇切。
「我吼你,並不是因你傷的人是瑟瑟。方才的情形,換了任何旁的人。我也會驚怒。」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繼續道,「你雖是妖,我卻不希望你傷人。可以答應我嗎?無論日後我在不在你身旁,都不要再輕易傷人。」
韋晚被他架著,仍舊微閉了眼,好似又要沉睡過去,喉嚨里卻輕輕地「嗯」了一句。
謝子染終於笑出來,將再度睡過去的她抱進懷中,朝著臥房走去。
「真是笨啊。」
韋晚化成了人形,在第二日的清晨。
謝子染醒來時望見一個少女正好端端地躺在他身側安睡,卻好似並未有多大的驚異。他輕輕地扯一扯少女的耳朵,少女便將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不耐煩地拍掉那隻手,轉過身又睡了過去。
謝子染有些好笑地湊近她,在她耳畔喊道:「晚晚。」
語罷還似沒玩夠似的,輕輕吹了口氣。
那廂熟睡中的少女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撩撥,猛地便從床上彈坐起來,眼神猶在夢中,不甚清明地望著謝子染,口中咕噥道:「你怎麼也學會擾人清夢了?」
謝子染不作聲,只是坐在她對面,意味莫名地笑望著她。
半晌,韋晚才覺察出一絲不尋常,循著他的視線望向自己……
只聽見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她只來得及吸這口涼氣,因她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欣喜、詫異,更沒來得及去看一看自個兒這具身體到底幻化成了什麼模樣,瑟瑟便闖了進來。
她顯然已經瞧見了床上的韋晚,兩隻手迅速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驚了片刻,終於指著韋晚道:「你你你……」
謝子染已經起身走到她眼前,恰如其分地遮住了她的視線。
「是我養的那小狐狸的人形。」
韋晚猛地咳一聲,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又改了口,重新對著瑟瑟笑道:「對了,她不叫小狐狸。
「她叫韋晚。」
瑟瑟還想再說些什麼,已經被謝子染扭轉了身子,帶著往屋外走了。
「梳洗一下,帶你去南平。
「好好適應你的新身子,晚晚。」
留下的話卻是對著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