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对呀,仔细听,有埋怨的成分。
不好意思啊, 就这么把你拉来了。陈西林咧嘴笑。
没事, 霸总都这么演。
那是什么?
你不是看网络小说么?
陈西林想了想, 没理出这里面的联系, 她看的小说里没有霸总, 不熟悉这个词。
明逾在脑中搜刮一气,friends里有个情节, 莫妮卡和jon favreau演的那个大佬拍拖,莫妮卡嘀咕了一句想吃披萨, 下个镜头就是罗马斗兽场旁的披萨店里。
陈西林大笑起来,这个情节的类比莫名戳她笑点,笑到她摘下墨镜。
anyway十点到,明逾低头看桌上的乳白色卡片, 她得赶紧转移话题, 因为她犯了个错, 这个类比听上去有点不对劲晚上六点回,九点到c城
有什么问题吗?
有也晚了,上了贼机。
没有。
c城到塞内贝尔, 客机两个小时就到了,但地面时间又要占去一两小时,私人jet要飞两、三小时,来回五、六小时,但是轿车直接送上送下飞机,不用排队安检登机之类的,飞前十五分钟过去就行。可无论如何,明逾想,敢情去塞内贝尔就是为了晒一晒夏天的太阳。等等,塞内贝尔的日落,她最爱的那款鸡尾。
在想什么?陈西林问。
明逾收回视线,冲她微微一笑,这是你的飞机吗?
陈西林摇头,这可不比直升机,这个买得起养不起啊,我可不做冤大头。
嗯,确实,如果不是经常飞,租的话比较合算,会员还打折。
你挺熟悉的。
我刚刚去世的那位朋友也租飞机玩。
陈西林的眼里柔软起来,小心翼翼起来。
我没事。明逾笑了笑。
年纪应该不会很大,是生病还是?
明逾想了想,车祸。
陈西林叹了口气,安慰显得多余。
明逾的手机叮铃一声,是聊天软件,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从那个软件上找她的人不多,而江若景自打昨晚被陈西林挂了电话后就没再找过她。
江若景躺在肯特位于海城b区120平的公寓主卧的床上,男主人去洗澡了,她完成了一场在她心目中如史诗般沉痛的仪式。
拿起手机,给明逾发去了一句:一直为你保留的身体,刚才献给别人了。
明逾握着手机,眼中染上一丝痛楚。江若景以前跟她嚷嚷睡肯特甚至睡陈西林,她都没觉得心疼,她对江若景的认识还停留在那个虎气的阶段,江若景若没那么冲动,当初也不会碰上自己。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江若景留了很多话在心里,原来她那时说和肯特上过床了是假的,原来她清楚什么是对她自己的伤害并会选择在必要时实施它
这似曾相识的气味就像就像几年前的自己。
她只道江若景矫正了牙齿和英文,却不知她的心也沧桑起来。曾经江若景问她,知不知道伤害她的和她伤害的是两个人。
是杰西卡?陈西林问。
明逾愣了一下,点点头。
陈西林昨晚那么对待江若景,不仅是因为自己在气头上,还因为那个雨夜江若景的闯入给了她一些不太好的猜想。
从工作入题是为了给闯入一个正当理由,一个一路淋着雨跑过来,只为问一句你会开掉我吗?的赤诚员工,拒绝她显得不近人情。聊到后面却转到了明逾身上,像是有所准备似的,她告诉自己明逾希望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看啊,明逾多欺负人,多恶劣。
而这之后呢?谁都没想到明逾失踪了,跑回美国了,江若景来找自己,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说着说着却要告诉自己明逾有精神病史。
那一刻她觉得江若景简直就是故意的了。
但她知道江若景的焦急和担心也是真的,一个对她各种明里暗里防备的人,居然在知道她回了美国后,来求她帮忙打听明逾的情况。那时的江若景是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的。这也是她通知了江若景明逾没事的原因。
其实以前她没有摸清明逾和江若景的实质关系,误打误撞看到她们亲昵,听到她们讲电话,但直觉没有很认真。直到她在海城知道了江若景和肯特交往,就几乎确定了两人的露水情缘。再看江若景闯进自己办公室挑衅时明逾的反应,她知道多情的一方是江若景。但无论如何,那晚江闯入自己家后,她还是想和明逾打招呼的,奈何没有机会。直到重逢后明逾那声陈总,她知道,江若景还是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
但她没有搞清明逾是为了谁不开心,第一反应是她在为江若景吃醋,与自己树敌,她有些想找机会化解这误会。
可到了尾声,酒吧里的后半夜,她竟发现,也许是另一种可能
现在她看着明逾因为这则消息而消沉下来,知道定然是江若景对昨天的事情作出了反应。
她不想明逾被打乱心绪,也不想去告诉明逾江若景曾经那些背后的小动作,从自己的高度来看,不算恶劣,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人,而若把这些猜想去讲给当事人听,未免显得长舌,再说当事人也不至于洞悉不了。
明逾知道,江若景那个献身的人应该是肯特,昨天那则送礼物的朋友圈,她一定是故意发给自己看的,那是个自己不喜欢的品牌。
她不想看江若景因为自己而堕入深渊,但一心追求痛感的人是不会听劝罢休的,而且有时越劝越勇猛,结果适得其反。
她又打开聊天,打下一行字:你是成年人,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好。
泪花在江若景眼中倔强地闪着,她露出同样倔强的微笑:对,反正轮不到你负责。
后面跟了一个高冷的微笑表情。
肯特在花洒下哼起了歌,女人果然都是一个路数,看你急吼吼的她就拒绝你两次,晾着你,体现一下其高贵的身价,等你真生气了打算凉她一下,就轮到她就范了。对于直男来说,这套路是有点烦人,但也不失可爱。这就是人间烟火的乐趣。
明逾看着江若景的回复,失望、遗憾和痛楚占据了她的眼眸,多说无益,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
她锁了手机,望向窗外。
空勤走来询问还需要什么食物,明逾看看表,还有一小时便要落地,她请空勤收走餐具,这顿brunch太过丰盛,导致她有些困倦,想打个盹,又觉得有陈西林在一旁总不方便说睡就睡。
你困吗?陈西林问。
有点饭后瘟。
我也有点,那躺会儿吧。
空勤调暗了机舱光线,两人半躺在沙发上,陈西林有些不放心她,明逾?
嗯。
我昨晚处理杰西卡的方式,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明逾叹了口气,人总要自己想透彻,否则总会给自己和他人带来麻烦,不是今天的这一件,就是明天的那一件,总要爆发的。
陈西林想,果然是自己惹的麻烦,如果需要我挽救什么,尽管开口。
明逾在昏暗的机舱里轻轻笑起来。
我知道了。她说。
一阵沉默。
我们今天是去晒太阳的。陈西林开口。
对,把霉头晒跑。
佛州跟c城比,热且潮湿,这会儿气温摄氏28度,今天太阳很给面子。
陈西林在机场订了车,是辆敞篷,明逾提出做司机,总要尽点绵薄之力,可陈西林让她好好休息,毕竟明天还要长途飞行。
从寒冷的地方乍乍一踏进温暖的阳光里,愉悦之情油然而生,骨头轻了起来,可以飘起。佛州的气候适合养老,于是催生了一系列老年人产业:现金支付的房地产业(退休的这些美国人已经付清了房贷,可以卖了房子拿现金去佛州现金买房),远程送葬业务(帮你把遗体运回北部的老家)。当然了,还有路面上总是慢吞吞的汽车。
陈西林放着wild world,这真是一首适合开车时听的歌曲,那轻爵士调的节奏将伤感的歌词变得举重若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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