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上有张卡片秘书欲言又止,言下之意:我帮你拆还是自己看?
请送进来吧。
花送了进来,她心里藏着什么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期待,拆开卡片,竟是黄达开,心一沉,嘴角又浮上自嘲的笑。
可黄达开送自己花做什么?还这么大老远的?
她点开手机,果然收到他一条消息:阿ming呐!我在阿姆斯特丹出差,可否赏脸共进晚餐?
一时想到的想不到的、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找上了阿姆斯特丹。
荷兰人会做生意,水路发达地区的人都会做生意。
这是黄达开在餐厅幽暗的烛光下摇着红酒杯时说的,明逾点头表示同意。
阿ming你来荷兰太适合了,我今天一看到郁金香就觉得,世上只一人配此花,就是你,于是就把全城最美的一束送给了你。
这个明逾不同意,当初陈西林送她的花是,马蹄莲。
她就只偏着头,看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微微发笑。
基本上人都爱听夸赞的话,可她听得够多了,有些腻,连谦虚式的反驳都懒得做样子。
阿ming现在都骑单车吗?不愧是到了单车王国。我在香港也认识一个身价数十亿的朋友,不开豪车,不食荤腥,每天也骑单车作为交通工具,返璞归真。但别说,你脸色真比以前好了,更加容光焕发。
明逾笑了笑,是晒的,又觉自己这懒洋洋的样子太不周全,坐直了身子,阿开那边有什么新动向?最近都顺利吗?
讲到这个,黄达开也一板一眼坐起来,我最近在争取一单大生意啊,你猜那头是谁?
明逾在脑中过了一遍,摇摇头,谁?
你的好朋友啊~黄达开觉得提示已经给足,关子还得卖。
明逾心中一动,却做贼心虚,不愿说出那个名字。
黄达开见她发愣,露出对那迟钝谅解的笑来,陈西林,陈总啊!
明逾借着放酒杯,颔首足足想了有两秒,抬头,她怎么会有生意和你做?
黄达开眼神一个飘忽,她的基金会啊,东索的那个基金会,最近在筹备建一座难民城,这对于我们搞房地产的来说,是多大的生意啊!
明逾听着这话,心神一恍惚。
除了房地产,建一座城还牵涉到很多周边产业,这个链条启动起来的话他的脸上净是憧憬,不得了哦!说起来多亏了阿ming你牵线搭桥,你呢,注定是我黄某人的贵人了!
黄达开说着举杯,与明逾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事情定了吗?明逾问。
倒也没有,难民城的企划,基金会的董事们正在审核。
基金会的董事们想法很多,陈西林站在落地窗前回想刚刚结束的这个电话会议,但理一理还是可以看清脉络的,目前倒没有人强烈反对建立难民城,只是大家需要进一步的解释:首先,由零散的营地到一座城,是通过对未来战事格局的预测得来的计划吗?其次,联合国是否设立有这样一个基金池,是否可以先争取政府拨款?
盛夏的骄阳被蓝盈盈的玻璃过滤,再照进来就变成了温柔的调子。
它慢慢,慢慢在她衣服的每根纤维上揉开,直到她的脸庞仿佛沐浴在圣光里。
这滤镜下的圣光。一手垄断能使战争更加规模化效率化的武器,一手为战争的遗孤修建一座避难的城。
呵呵,呵呵!她笑自己的强大与无能。
这世上会有一些看上去显而易见的道理,它们是那么容易引起共鸣,没有异议,比如说抵御外强入侵,比如说倡导人类和平,比如说给雨中的阿婆递一把伞。
却又有一些孤峰之上的道理,曲高和寡,超越了凡人的理解力,于是你就只得孤独地坚持着。
就如坚持这看上去矛盾而伪善的恢宏。
而自己究竟同意王祁筑城的建议吗?为什么不呢?一个人能活多久?那短短几十年又能给这世界带来什么?
毕竟,明逾问过,当你亲眼看见这个世界的疮痍,会不会对身边的每一线阳光都充满敬畏?
根据基金会会章,遇到重大决策,必须有起码七位董事到会投票表决,是时候带大家去大迈碰头了。
第62章 习惯
八月的大迈倒没有灼人的高温, 只是多雨, 湿度高得惊人。
这趟行程为期四天,q基金的董事们几乎都在北美,原本可以将董事会放在美国, 但鉴于这次要考察东西索情况,又要考虑可能的难民城位置,会议地点便定在了大迈。
这样一来, 就很难让所有董事到会, 大家都有本职的工作要做, 四天的非洲之行和很多人的行程有所冲突, 但要做决议就必须有七人到会, 陈西林再打电话过去一个一个谈,最终将七人凑齐了。
阿巴度每次见到东家都开心得很, 一咧嘴,满口牙都在笑。
陈西林有备而来, 穿着高帮的雨靴,机场前的泥泞也不怕。阿巴度撑着把硕大的黑伞跟在她后面,黑伞跟着陈西林的步调,不让她淋着一滴雨。
怎么样阿巴度?最近在忙什么?坐进吉普, 陈西林问道。
报告lynn老板!跟以前一样, 平时打理自己的小生意。lynn老板都好吗?
我, 陈西林抬首看窗外,还行。
lynn老板,ming小姐还好吗?我可喜欢她了!阿巴度在后视镜中又笑出一口白牙。
陈西林愣了愣, 都好,又岔开话题,到了几人了?
连您一共四位了,都在白金汉宫安置好了。
白金汉宫是明逾上次下榻的那家大迈的五星酒店。
陈西林点点头,辛苦你和你的朋友了。
lynn老板,我们都好开心呢!
陈西林笑了笑,看着窗外大迈那略显幼稚而任性的豪华配色,想三个月前这也是明逾眼中的风景。三个月,可以让两人从暧昧到相恋到分手到不相往来。忽然就后悔了,若没有越过那个界限,说不定会是很契合的朋友,若没有越过那个界限,今天阿巴度问及明逾时,或许能够开心地说:她挺好啊,让我向你问好呢!
那又怎样呢?界限那边的风景太过诱人。曾想打出wish i were there,真的来了,却总像晚了一步。
到了傍晚大家陆续到齐了,陈西林洗漱一新换好衣服,带大家去酒店一旁的餐厅吃饭。
雨停了,夏天雨后的空气是青绿色的,在大迈就在青绿中晕染着金黄。陈西林穿着青色和黑色相间的裙子,垂垂的料子,脚下是一双尖头平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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