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一生都會面臨很多個「最後一次」,只是在你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時,往往不那麼糟糕。
一個在早晨突然得知被開掉的、不太熟的同事,頭天晚上下班時那句「開車注意安全」變成了此生最後一句對話。
一個看著自己長大的阿姨,也許是母親的同事,幾年前回家時或許在街上碰見,沒有特意回鄉看她的理由,那個偶遇從此就變成此生的定格。
一個異地的戀人,在機場紅著眼揮著手說「愛你」,那一別後竟分手了,誰又知道那個難捨難分的擁抱竟是這輩子最後一個擁抱?
……
那麼多的最後一次、最後一面,只要我們不知道那是「最後一次」,都還好。
可陳西林卻知道,這是她在大邁的最後一天。
這意味著什麼?她將無法再做Q基金的負責人,她將無法完成那瘡痍之上、對每線陽光都充滿敬畏的難民城計劃。
還意味著什麼?再也看不到這五顏六色七拼八湊、拼命扮豪華到質樸的城市,再也看不到那載著頭頂木桶的胖女人的、橫衝直撞的出租摩托,再也聽不到魚市小販操著大邁土語的叫賣聲、吃不到將一條方頭魚做成幾種吃法的餐館,再也看不到那一片片壯麗多姿的天堂鳥……也許,再也看不到阿巴度和他的朋友們……
而最開始,將她帶到東索的,是青卿,後來讓她在東索開創這片事業的源頭,也是尋找青卿。
如今她要永遠離開了,青卿卻留在了這裡。
「等等,」迪恩好像有了什麼新的發現,「她可以緩些時日再走嗎?起碼等工地案審完再走?」
史蒂文斯搖頭,「我向您保證,這案子會牽扯出更高層面的問題,到時她就走不掉了。再者,動用外交干預帶出人來,是不可以再繼續逗留的。」
陳西林抬頭,「我還有多少時間?」
史蒂文斯看了看表,「下午三點的飛機,最晚一點鐘我們要到機場,走外交通道,距現在還有五小時。」
「我呢?」迪恩又問,「我可以留在大邁處理遺留的法律問題嗎?」
「恐怕這是最好的辦法,貴方需要代表留在這裡,還有很多後續問題等待解決——工地案件、工程要如何處理、基金會後續,等等。」
「好,」迪恩想了想,「還有一個問題:她回到美國是個自由人嗎?還是將面臨什麼法律程序?」
「通過外交保護帶回的公民,一定還會需要走一些程序,去了解情況的。」
迪恩神色凝重,低頭沉思,他突然有些不敢放陳西林走。
「史蒂文斯先生,」陳西林開口,「接下來的五小時,我想先和我的律師單獨相處一下,有事情跟他交代,然後我想見一見我在這裡的朋友,最後還想麻煩您,隨我去難民營和各處我記憶中的地方看一看。」
「好,」對方點頭,邊從包中取出一樣物件,「這是一隻手腕佩戴式追蹤器,根據東索國安局要求,從現在開始到您登機時,您需要佩戴它,」又抽出一個文件夾,「這是合約。」
「什麼……?」迪恩一肚子的疑問不知從何開口,「為什麼不是國安局的人來簽這份合約?」迪恩問。
「他們委託了我來解釋、簽署合約,並實施佩戴操作,陳小姐,請配合一下,登機前東索國安局的人會幫您解除,您只需佩戴不到五小時時間了。」
陳西林和迪恩來到酒店房間裡,陳西林三天前在這裡入住,隨身物品都還放在這裡,她邊簡單收拾好箱子,邊準備和迪恩交代一件重要的事情。
「這個追蹤器上是不是還有監聽設備?」陳西林拿口型問。
迪恩無奈地聳聳肩,又搖搖頭。
陳西林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打字:
——只有你可以去查一下Q基金的帳目了,會計突然離開,一定是和帳目有關係的。
老式空調機的嗚咽在靜默中更加刺耳,這是她最後一次聽到這聲音了。
——K銀行里有一個保險箱,只有我和會計可以打開,她臨走時將基金會所有財務相關密碼都放在裡面。
迪恩點點頭,陳西林遞給他一張紙頭,她不敢使用任何電子工具。
——這是保險箱密碼。
陳西林將這些字全部刪除,退出備忘錄。
迪恩看了看紙頭,將它折好放在手機套里,搖搖頭,「我怎麼不想你跟他們走?」他苦笑一下,「不然趁這個機會逃走吧。」
陳西林笑了笑,「那恐怕不但東索不容我,連美國都回不去了。」
她給阿巴度發消息,讓他們速來「白金漢宮」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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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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