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沒有辦法再留在裡面陪著寶貝兒,更沒有辦法再去多看她一眼,只要一觸及到她那張淚臉,他的心就開始汨汨地流著血。
那張臉,分明就是在無聲地控訴著他今晚的所作所為。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景行才終於睜開了眼睛,
幽深靜邃的眸底,如同被迷霧覆蓋,看得並不真切,又像是滴了墨汁,濃稠得怎麼也化不開。
顧景行沒有多做停留,徑直轉過身,邁開失魂落魄的步子,走向了書房。
......
康昊焱一路疾馳著跑車趕到流溪帝宮的時候,熟識他的女傭立馬露出一副得以解救的表情。
「康少,您總算來了......再不來,流溪帝宮可就要翻天了......」
康昊焱換上女傭給他準備好的拖鞋,「他們人呢?」
「都在樓上,太太剛剛暈倒了......」
康昊焱沒有再回答女傭的話,快步走上了樓。
走到主臥門口,剛想去擰門把的康昊焱,驀地停下了動作,思索了幾秒鐘,抬手輕敲了幾下房門。
沒一會兒,主臥的門便從裡面被打開,露出管家擔憂的臉。
「康少,您怎麼來了?」轉瞬,管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切地盯著康昊焱,開口問道,「康少,我們家二少把靳衍少爺送去您的醫院了吧?靳衍少爺怎麼樣了?」
「他沒事,言蹊怎麼樣了,景行人呢?」
「太太正在裡面做檢查,先生他......」管家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先生剛剛離開了,應該是去書房了吧......」
「你去幫言蹊整理好衣服,我進去幫她看看。」
「是。」有康昊焱在,管家自然更加放心,急忙轉身進屋,扯了被子將慕言蹊蓋好,再重新折回,請康昊焱進了臥室。
二十多分鐘後,康昊焱才和管家一起走出了臥室。
「康少......」管家開口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男人。
康昊焱轉過身,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其實,我們家先生也受了傷,只不過沒有靳衍少爺嚴重......剛剛王醫生想幫他處理的,但是先生死活不讓......太太昏迷著,自然沒人能勸得了先生,您能不能去幫他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啊......」
「我知道了,你去拿醫藥箱,在書房外候著。」
「是,康少。」
書房跟主臥離得不遠,康昊焱走到書房門外,抬手敲了敲門,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回應。
大家從小一起長大,康昊焱對顧景行的脾氣多少是了解幾分的,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是不願意搭理任何人的。
他之所以扔下醫院裡的靳衍,著急忙慌地趕過來,就是知道顧景行既然動手打了靳衍,就一定是觸碰到他的底線了。
而向來冷靜沉穩的顧景行,在面對慕言蹊的時候,所有的原則和底線,都是沒有道理地顛覆的,否則,也不會這麼失控跟自己的兄弟動手。
康昊焱想起那次在醫院,顧景行對他提起過去那些往事,尤其是說起慕言蹊喜歡靳衍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臉上流露著的恐慌和無助,心裡更加擔憂了起來。
此時此刻,不管顧景行願不願意,他都一定要打擾他。
為了他們幾個人之間的兄弟情,為了顧景行和慕言蹊的幸福,康昊焱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擰開了書房的門,推門走了進去。
一打開門,一陣濃得有些刺鼻的煙味,就迎面朝著康昊焱撲了過來。
康昊焱抬手扇了扇眼前裊裊的煙霧,徑直走到窗戶前,打開了緊閉著的窗戶和一旁的落地玻璃門,讓空氣流通起來,才轉過身,隔著氤氳的煙霧,望向了坐在書桌後的男人。
亮如白晝的水晶燈光下,顧景行微眯著眼睛,一臉頹然地仰靠在皮椅上,如自虐一般,一口接著一口猛吸著香菸,桌上的水晶菸灰缸里,已經堆滿了菸蒂。
臉上幾處淤青的傷,顯然沒有靳衍臉上的嚴重,走近的康昊焱,還是看到幾處有溢出血絲的傷。
「景行,不要再抽了,我們談談......」康昊焱將手插進了西褲褲兜,認真地看著他。
男人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始終保持著仰頭的姿勢,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固執地盯著頭頂的水晶吊燈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