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馬上去簽字,我們就好儘快手術。」
席靳南點點頭。
醫生轉身又進手術室了,席靳南往裡面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看到。
孩子,還有她……
他居然有這麼一天,也無能為力到,連心愛的女人和他們的孩子,不能同時保住。
無能,無用。
席靳南現在反而比剛才更加鎮定了,他站在手術室一邊,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眼睛也一眨不眨。
趙旭把醫院的協議拿過來了,他接過,看了一眼。
只要簽下名字,涼落就會儘快手術。也許,在他簽下字的時候,也意味著,他和她的孩子,也將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席靳南是經歷過風雨,出席過無數大場合的人,他過手的文件,每次一簽字,都是數以千萬計的合同。
他冷靜的把協議書掃了一眼,拿起筆,在簽字處,刷刷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趙旭。
趙旭馬上跑著去辦理接下來的事情了。
他的手沒有抖,即使是在抖,也被他給克制住了。
孩子,這個孩子,他前幾天還跟她說,雖然沒有美好的回憶,但至少有了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她和他一生的羈絆。就算以後她天涯海角,隨處自由,也總會回來,回到他身邊,來看一眼這個孩子。
可如今,終究……還是要失去了麼?
席靳南不知道涼落會怎麼想,但是他很深刻的明白,他痛。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最沉重也最有力的報應,這個孩子的來臨,原本就不是順其自然。
他註定得不到涼落,現在,也許會得不到這個孩子。
席靳南忽然開口:「醫生剛剛的話,是在安慰我吧,哪裡……還能保得住孩子?」
紀時衍的聲音很冷也很淡,帶著十分明顯的嘲諷:「怎麼,後悔了?」
「不是後悔,這個孩子,就算能保住,或許也不該要了。」
「你什麼意思?」
席靳南微微仰頭,看著手術室亮起的燈牌:「她的身體一定大傷,命雖然是保住了,可懷孕的話,她以後會更累,會比普通人付出更多。」
紀時衍一時間不說話了。
如果非要說的話,他很想告訴席靳南,他嫉妒。
嫉妒席靳南和涼落有這樣的牽扯,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說是她的丈夫,更嫉妒……他擁有著她。
席靳南卻渾然不覺,聲音里也帶了一點自嘲,低低的:「對我來說,失去這個孩子是痛苦。但是對於涼落來說,或許……是解脫呢?」
她可以自由了,孩子沒有了,她可以和他離婚,遠走高飛了。
紀時衍看了他一眼,因為他的聲音太低,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兩個人都在等著手術結束,能好好的看上涼落一眼。
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這一次是護士跑了出來:「快,有沒有病人家屬?誰是O型血,誰是O型血,血庫的庫存不足了,病人現在急需輸血!」
席靳南一怔,話在嘴邊,說不出來。
他不是這個血型。
但是他有辦法,手下那麼多人,總有和涼落一樣血型的人,只是需要耗費一點時間而已。
不知道……涼落等不等得起。
現在一分一秒,都是救命的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紀時衍走到護士面前:「我是O型血。」
「好。」護士也是風風火火的,「馬上跟我來。」
這個時候,紀時衍的臉上,露出了從到醫院以後,第一個笑容。
雖然很淺恨淡,幾乎是稍縱即逝,但是紀時衍,是發自內心真正的開心。
他終於,也能為涼落做一點事情了。
手術室門口,只剩下席靳南一個人。
他還在等著,等著涼落從手術室出來,等著她平安無事,也等著醫生……最終的宣判。
趙旭已經處理好了其他的事情,這一次也沒有再遠遠的觀望著,而是走了過去:「席總,您臉傷……要不要擦一點藥?」
「不用。」
他一出聲,又低又啞,沉得駭人。
頓了頓,他又問道:「小別墅那邊,有沒有查到什麼進展?」
「現場已經封鎖起來了,席總……要不要警方介入?」
席靳南眼眸一眯,雙手緊緊的攥緊:「黑白兩道都給我查!我要讓這個開槍的人,死!如果是有人指使,那麼就都死!」
趙旭看著席總陰沉不定的臉色,心下明白,這一次,太太出了這麼大的事,真的是觸碰到了席總的底線了。
有人要遭殃了。
席靳南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低著頭,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