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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衍似乎還有些在氣頭上,眼睛裡都跳動著一點點怒火。
涼落想了想,說道:「紀時衍,今天已經是除夕了。」
紀時衍聽到她的聲音,還愣了一下,因為涼落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主動和他說過話了。
「是啊,」他點點頭,應道,「今晚就可以跨年了。」
「過年了,你不應該在醫院陪我。」
紀時衍一皺眉:「你又要趕我走?」
「過年應該和家人在一起,你不像我,我是孤兒,」涼落說,「這麼多年,每一年都是我自己過的。可是紀時衍,你不一樣,你有家庭,你不該在冷冰冰滿是消毒水味兒的醫院裡,和我這樣待著。」
紀時衍定定的看著她:「今年我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涼落搖了搖頭:「你即便是這樣做了,我也不會感激你。你還是走吧。」
紀時衍想說些什麼的,忽然表情一變,轉身就走了。
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涼落看著空蕩蕩的病房,自言自語的說道:「涼落啊涼落,你活的太失敗了。今年跨年,依然就一個人吧。你怎麼可以讓紀時衍陪著你孤獨,他不欠你的,是你欠他太多人情了啊……」
外面的天灰濛濛的,沒有下雨也沒有下雪,涼落再一次起身下床,披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走出了病房。
在門口的保鏢看見她今天居然走出來了,連忙說道:「太太……」
「太悶了,我出去走走,你們要跟著就跟著,但是不能阻止我。我就想去花園散散步。」
說完她就慢吞吞的往電梯方向走去了。
保鏢連忙招呼人跟上,在涼落身後五米的地方,亦步亦趨的跟著。
涼落穿過長長的走廊,進了電梯,下到一樓。
一出電梯,從兩側走過來兩個護士,看樣子應該是實習的護士,很年輕。
涼落跟在她們後面,往外面走去。
「哎,過年了,你今晚要不要值班?」
「不用啊,你呢?」
「我也不用,能回家跨年了。真同情過年還要上班的護士長啊!」
涼落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低頭走著,也不在意。
「得了吧,護士長還要你同情?知道25樓vip病房裡的那個女人嗎?」
「就是上次受了槍傷送來的那個女人?」一名護士兩眼放光,「一看就是有權又有勢的豪門闊太啊。25樓現在戒嚴,除了護士長和主治醫生,誰都不能進。聽說院長想去探望,都被擋了回來。」
「院長算什麼啊,我聽說警察想要來錄口供,都被擋回去。護士長現在就管25樓那一個病人。年終獎都不知道翻了好幾番!」
「真的嗎?哇!護士長今年沒白工作了,那個女人也好幸福啊……」
「幸福個什麼啊,往你身上開兩槍,你幸福嗎?」
那名護士連忙辯解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那次看到從25樓下來的男人,哇,太帥了,就是冷了一點,都不說話的。」
涼落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了,聽到這裡,也知道她們是在說自己了。
和席靳南在一起,她總是會變成別人的談資。
「其實我聽到幾個消息,護士長那天在辦公室無意說起的,還讓我們不要透露出去。」
「什麼什麼?你說,我一定不會透露出去。」
那護士要說,又謹慎的往四處看了看,目光從涼落身上略過,一點都沒停留。
「其實啊,哪裡有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風光。那天有人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說25樓那個女人只要有一口氣就行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才是重中之中。」
涼落的腳步一頓。
「啊?什麼啊,25樓那女人送過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她的丈夫居然只關心她肚子裡的孩子?」
「所以說啊豪門水深……」
涼落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外走了。
兩個護士邊說著邊走遠了,涼落也聽不見她們的聲音了。
她只覺得渾身冰涼。
在她中槍昏迷的時候,她什麼都不知道。在她醒來之後,他卻讓人告訴醫生,孩子為重。
噢,他只要孩子,他只在乎這個孩子。
要是沒有了這個孩子,他就無法和唐雨芸在一起了,席家會無後。
她涼落也就只有這點價值了。
涼落一瞬間沒有了出去走走的心思,她覺得每個人都在看她,每個人都在笑她。
她為什麼要出來,為什麼要走出席靳南給她劃好的那座牢籠?
25樓來來往往的就是那些人,是席靳南想讓她看到的那些人。
身後的保鏢看見她好長時間都站在原地不動,立刻上前詢問:「太太,您……」
「回去吧。」涼落轉身,「沒有什麼好散步的。」
保鏢簡直是高興都來不及:「好好好,太太,這邊請。」
除夕了,涼落想,今年和去年,和她以前過的每一個年,都是一模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
只不過以前是在小別墅里,今年卻是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