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涼落覺得傷口不疼了,疼的是心。
回到病房的時候,涼落徑直走到了窗戶邊,拉開了窗簾。
她自從上次中槍之後,對窗戶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可是今天,孤獨卻戰勝了恐懼。
看著下面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涼落才發現,馬路兩旁都掛上了紅燈籠。
她感受不到一點過年的氣氛。
席氏集團。
席靳南好不容易靜下心來處理著工作,私人手機卻響了。
他接過:「餵?」
「先生,剛剛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太太正好要求出去散步,我們就安排了兩名護士在她身側聊天,內容就是您吩咐的那些。」
「嗯。」席靳南喉間一哽,「她聽了什麼反應?」
「太太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回去了,現在一個人在病房。」
「……我知道了。」
席靳南怕自己會忍不住多問,知道她的情況越多,他反而越是不安。
以前他總覺得,愛情只要他喜歡就好。
其實不是,愛到深處,才發現,只想給她最好的一切,最好的未來,哪怕那個人,不是他。
涼落這心死了,也就不痛了。
其餘的痛苦,讓他來承受。
她只管自由快樂就好。
紀時衍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再合適不過的。
現在只等,他查出是誰要暗殺涼落了。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
涼落的情緒,一直都是低落的。
她想起自己剛剛醒來的時候,席靳南擔憂的模樣,她那個時候,還以為他是在擔心她。
其實只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罷了。
涼落只能安慰自己,他這麼重視這個孩子,那麼以後,孩子的未來是不用她擔心了。
可是為什麼還是越想越難過。
涼落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眶裡的濕潤給憋回去。
可是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滴在她的手背上。
今天是除夕啊……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靜止了一會兒,然後有人推門進來了。
涼落趕緊擦乾眼淚,問道:「是誰?」
「是我。」
紀時衍提著大包小包的,一樣一樣的放在桌上,然後側頭看著她:「涼落,我回來了。」
她詫異的微張著嘴,有些茫然:「你……」
涼落這幾天都刻意在冷落他,甚至之前和他說話的時候態度都很不好,紀時衍卻還是回來了。
這一刻,涼落更加堅定的相信,紀時衍和她的關係不一般。
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和她已經認識了二十多年了。
涼落還處在茫然中,紀時衍已經說道:「你以為我走了,不會回來了,是嗎?不,今天是除夕,我怎麼會扔下你一個人在這裡。涼落,就算是在醫院,我們也可以好好跨年的。」
桌上,擺滿了東西,吃的用的玩的,一應俱全。
「紀時衍,你……」
「我還給你買了煙花,就在頂樓。跨年的時候,我們就去頂樓放煙花。」
涼落的手揪住被子,握得緊緊的,只覺得鼻子酸得厲害。
紀時衍走了過來:「要是不想看煙花,我們就在這裡也挺好的。你看,總比一個人好。」
涼落忽然就哭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她的眼眶流下來,打濕了她的手背。
「紀時衍……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
「你怎麼……你怎麼哭了呢?」
女人的眼淚就是男人的天敵,一看見涼落哭了,紀時衍剛才還能心平氣和微笑的和她說著話,現在就手忙腳亂慌不擇言了。
「紀時衍,」涼落哽咽著說,儘量的讓自己不要哭得太兇,太難看,「從小到大,沒有人陪我跨年。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個人。在孤兒院的時候,一群小孩子,每個人在除夕夜可以領到雞腿……」
涼落說不下去了,捂著臉,淚水從她指縫裡流下來。
紀時衍哪裡能看得過涼落這個樣子,輕言細語的說道:「有的,怎麼會沒有呢?」
「真的沒有。我現在記得的,就是我在孤兒院的時候。以前……以前我都不記得了。」
「以前你很幸福……」
紀時衍正要往下說,忽然警醒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