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郁晚安掛了電話,靜靜的趴在了桌上。
她就這麼睜著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道自己看著哪裡。
她只是想趴著,休息一下。
書房裡很安靜,安靜得能隱隱約約聽見,樓下的歡聲笑語。
有沈岸宇在,兩個孩子根本就不用她操心了。
對於郁晚安來說,朝外公布喬慕宸出事的消息,並不難,難的是,她要面對著兩個孩子,說出爸爸出事的幾個字。
她開不了口。
真的。
想著想著,郁晚安又想流眼淚了,可她忍住了。
她也不知道,喬慕宸的私人律師,之前找她,是因為什麼事。
但是今天晚上……該知道的,統統要知道的。
當喬慕宸的私人律師趕到書房,非常禮貌的敲了敲門的時候,郁晚安坐直了身體:「進來吧。」
「喬太太,我就知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希望永遠也不要見到你。」
「我也希望,可是目前,我們還是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一下,可以嗎?喬太太。」
郁晚安點點頭:「我這次,把你找來,就是想問你,你聽說了喬慕宸的事情之後,為什麼會想到要來找我。」
律師問道:「這個問題,等一會兒,喬太太您就知道了。現在,請您告訴我,喬先生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
「車禍,重傷,腦子裡有淤血,還在重症監護病房,一條命是救回來了,但是,目前情況非常不穩定,隨時都會讓醫生和我們,都措手不及的情況發生。」
「看來,這和外界傳的,似乎八九不離十。」
「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郁晚安非常無奈的說,「目前我只找了你,如實告知了。」
律師問道:「那喬太太,打算什麼時候,把這個消息,公之於眾呢?」
「選好時間,會開發布會的。」
「好。」
律師點點頭,然後把自己的公文包,再一次的擺上了桌面。
郁晚安記得,上一次,律師來的時候,也做過這個一模一樣的動作。
「喬太太,既然您都如實告知了,那麼我的用意,你也該明白了。」
說完,律師雙手交疊,搭在公文包上,十分嚴肅又認真的說道:「喬少爺在我這裡,留下了一份遺囑。」
聽到遺囑兩個字,郁晚安瞬間留崩潰了。
「遺囑?他沒死,你就要把遺囑給我了?」
「可是現在的情況,這麼亂,喬太太,出於考慮,我覺得,您還是有必要知曉的。」
「那就不是遺囑!」郁晚安強調道,「不是!」
律師見她反應這麼強烈,連忙說道:「好好好,喬太太,非常抱歉,是我用詞不對,是喬少爺……交代我的一些事情,這個時候,我必須要告知你了。」
郁晚安看著他:「說。」
「首先,喬太太,喬少爺生前……哦不,喬少爺現在名下的所有不動產,都將歸您所有。」
「其次,席氏集團的股份,全部歸到郁悠然小姐的名下。」
「再者,屬於喬家的一切,在喬家二老百年之後,歸到喬郁年小少爺的名下。」
「最後,由於郁悠然小姐和喬郁年小少爺,年齡太小,都暫且由您代為管理,成年之後有一定能力,再從你手裡接管。」
郁晚安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律師說的這些話。
她的手越握越緊,都快要掐進掌心裏面去了,一字一句的問道:「這些事情,他是什麼時候交代給你的?」
「這就和您無關了。」律師說,「像喬少爺這樣的人,自然會隨時立好遺……咳咳,立好囑咐。這樣的話,才會有備無患。」
說著,那份遺囑,已經擺在郁晚安面前,只等她簽字了。
郁晚安推回了律師面前:「他會醒過來的,我不會簽字。」
「喬太太,其實我也明白。可是當時喬少爺立這份囑咐的時候,都說得很清楚了,一旦他有任何不測,馬上執行,不能讓任何人,趁虛而入。」
郁晚安聽完,慢慢的,明白了喬慕宸的用意。
其實她早該明白的,只是她不願意去面對。
喬慕宸他可能是早就預料到,在郁氏那邊,她會被排擠,被拖下台,所以早就給她預備了後路。
喬慕宸名下的不動產,全部歸她,足夠她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他也替兩個孩子,都做好了萬全的打算。
可是,明明說好的,要一起到白頭,為什麼要留這樣的一手呢?
律師說道:「簽字即為生效,您可以處置喬少爺的所有資產了,喬太太。」
「我不簽字。」她說,「他還說了什麼嗎?」
「喬少爺說,該說的,該做的,他在您身邊,和您在一起的時候,都說過了做過了,所以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他不是一個會給自己留遺憾的人。」
郁晚安望著律師,眼神慢慢的渙散。
是啊,甜言蜜語,他從來不會少說。
可是……她痛。
「可是我遺憾啊……」郁晚安死死的咬住下唇,「難道,除了這份囑咐,他就沒有什麼,要交給我的了嗎?」
「喬太太,哎,終於您還是猜對了,的確還有一份東西要交給你,喬少爺說,如果您問起,就給您,不問,就不給您。「
郁晚安一臉的愕然。
那是什麼東西?
她問就給她?她要是不問……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律師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個信封。
「喬太太,就是這封信了,您拿好。」
律師雙手奉上,郁晚安卻不敢接。
原來,他還……給她留了一封信。
喬慕宸啊喬慕宸,你不是說,你沒有什麼想要對她說的嗎?可是怎麼,你為什麼又出爾反爾的,還留下了一封信?
到底是想說,還是不想說?
「喬太太?」
郁晚安深吸了一口氣:「信留下,這份囑咐,你拿走。」
「喬太太,您這樣做,讓我很為難。」
郁晚安已經快速的從他手裡搶過信封了:「律師,慢走不送。」
「您這……」
「我在等他,律師,我覺得你還是想得太悲觀了。」郁晚安說,「我堅信他會醒來,為什麼你不相信呢?」
「喬太太,我也只是秉公辦理。」
「他沒死,他也不會死,他還沒有等到我說原諒他,你……」郁晚安嘆了口氣,「你不明白。」
律師只好說道:「喬太太,您這樣做的話,會讓我很為難……」
「送客!」
郁晚安忽然高聲的說了一句,很快,管家就從外面進來了,好說歹說的,一路帶著笑臉,把律師給請出去了。
郁晚安快速的起身,二話不說,「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然後還反鎖了。
她無力的靠在門背上,看了一眼書桌上,靜靜的躺著的信封,心裡就如同刀絞一樣的疼。
他除了遺囑,還給她留了一封信。
甚至,喬慕宸還交代律師,她問起才給,她不問,就不給。
到底是什麼?
郁晚安想看,但是又不敢看。
這東西,本來剛剛應該和那份遺囑,一起還給律師的,可是她卻……留下來了。
她還是想看看這裡面是什麼的。
但是,郁晚安依然拒不承認,那是遺囑,她不接受。
他會醒過來的,他會從重症監護病房出來的,她知道會有那麼一天。
郁晚安慢慢的走向書桌,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伸出手去,微微的顫抖著,拿起了那封信。
她慢慢的拆開,動作真的很慢很慢。
有時候,反而是近在眼前的東西,會讓人望而卻步。
拆開信封,兩張紙掉落出來。
郁晚安粗略的掃了一眼,只看見兩張紙上,都寫得滿滿當當,密密麻麻的。
他想跟她說的話,只有兩張信紙那麼多。
郁晚安覺得,太短了。
他為什麼要用寫出來的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