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淡漠而輕淺,卻像是很有力一般,將她的心砸向地底深處。仿佛她真的做了什麼錯事一般,去接受他人的譴責追問。
卻也因這句話,慕央心裡存有的一絲期盼仿佛火苗一般,被水澆滅。
她抬眼,定了定心神,目含一絲諷笑地看著眼前的人,輕淺地問,「你來這裡,就是為了這件事。那你沒有看見外面守著的人嗎?這樣局面,誰對誰錯,你心裡不都有結果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麼?」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遭人嘲笑,連躲避的資格也沒有。
眼前的男子,眉宇含著的自信無法掩蓋,即便是文弱的書生氣息和與生俱來的凜然之氣結合,也絲毫不顯突兀。
看見她這副模樣,原本還沉著一絲氣的男子心裡也不禁升起一股煩躁。他只是想來這裡確認一下事情的真相,也沒想過要同她多說一句話。
只是,她的態度讓他瞧著莫名心煩意亂。思緒也不知該如何理清。
「為什麼?雅蓉一直心地善良,與世無爭,未得罪過你什麼,為何…你要置她於死地?」他低頭沉問。
今日他接到大哥傳來的密信,趕到佛寺,也見過了杜雅蓉燒傷的地方,手臂上已經紅腫潰爛了一大片。
額頭上的傷看起來也很嚴重,足見下手的人沒有絲毫留情。可笑的是,他在來這之前,心裡還對她抱有幾分相信的態度。
「我做沒做,又如何。她沒死,你不是該慶幸嗎?這會兒跑來這裡,就是為了替你未過門的妻子問罪?」今日她的心情本就如同跌到了谷底。如今還要受他質問責罵,即便是再好的脾性此刻也忍不住爆發。
一直以來,她都是抑鬱沉靜的性子,從未說過別人的一句不是,此刻她卻忍不住心裡遭受的委屈與壓抑,將自詡惡毒的話也說出了口。
看來,一個人改變,只是一瞬間的事。狠起來,也沒有多難。不是嗎?他能做到,她不也做到了嗎。
她承受的東西,不比他少。
「你!」向銣安上前一把擒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似要將它捏碎一般,眸里的氣怒之意顯得更加強烈。
他與她認識這麼久,竟也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瞬間,情緒翻湧,竟不知如何再開口。
「你,變了!」變得已經不像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女子了。驀地,眸里,頓時閃現出一抹失望和灰暗。
握著她手的力度卻是絲毫未變。
「誰又不是呢?」慕央自嘲一笑,原本沉靜似水的面容此刻也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說她變了,難道他就沒有變嗎?誰沒有變呢?
感覺到手腕傳來的陣陣疼痛,被捏住的地方她已經能想像到該是怎樣疼得發紅,疼得發紫。
可是,她連一聲呼痛也不曾。
「呵呵,對。我早該想到,多年之前,你就是這樣的人。你的心,從來都是石頭做的。我又如何奢求你能真心待我呢?是我,向銣安,一廂情願!」向銣安目光兇狠,眼裡泛著的幾絲淚光也掩蓋不住內心的憤怒,「也幸好,我早已將你忘得乾乾淨淨,也慶幸,我將要娶的人,不、是、你!」
言罷,他狠狠一甩。將撐在桌邊的女子甩到地上,面色微青地看向她,將眸里的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