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面色沉靜,聞言偏頭看著已經立在身側的人,蹙了蹙眉。
他行麼?
還不待她問出這道疑惑,雲盞已從籃里拿過另一隻青筍,十分熟捻地拿過她手裡的菜刀慢條斯理地剝弄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便將筍皮卸掉。
瑩綠色的青筍襯著他修長如玉的手指仿佛如鉗上了一層綠色的寶石般,矜貴而優雅。
看得慕槿一時愣了神。一個男子的手,也會如此好看。若是撥弄起琴弦來,不知會美成什麼樣。
她以為雲盞本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養尊處優,矜貴無比,不食人間煙火。沒想到侍弄起這些來竟如此熟練。
慕槿也學著他的樣子,從案板另一旁拿過一把略小的菜刀,看了看手中的青筍,也三下五除二地將它剝掉。只不過,個頭瞧著要比之前小了許多。
弄完手裡的東西,她的目光便又被旁邊的一雙修長手指吸引過去。
辣椒土豆薺菜經過他的手仿佛都活了起來。就連那條已經被拍暈的魚似乎還在擺著尾巴。
「你怎麼會這些東西?」她看著他嫻熟的動作,莫名多了幾分煙火之氣。終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他能行軍作戰決勝千里之外,亦能在複雜多變的朝堂上一擲千均。小小的廚房也難不了他。
雲盞從缸里舀了一瓢水,倒進木盆里,將魚放在裡面認真地清理起來。
聽著她滿是疑惑的話,不禁勾唇,「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只有我與師父二人相依為命。他向來懶散慣了,不問世事,什麼都不願做。在山裡待了七年,什麼都得自己一個人做,自己學。打獵洗衣做飯,搭棚建房種菜。七年裡,過著與世無爭,無憂無慮的生活。」
說起此事,他的眼裡也不禁斂和下來。想來對那樣的日子也很是懷念。
慕槿聽著他訴說往事,可他手裡的動作依舊未慢下來。也不曾想過他以前過的是這樣的日子。若讓她想像雲盞洗衣種菜的樣子,還真有些難以想像。
「那你的師父是如何教得你有這樣一身好本事?」慕槿一時來了興趣,挑眉問。
雲盞似乎懂得很多東西。文武謀略,朝政軍策。天文地理貌似都有涉及。繞是她也沒有他那樣厲害。
「他不過是個懶散的假道士。」雲盞低緩道,「入山的第二天便被他扔進狼堆里,將那裡面的狼都給殺了,和一群屍體睡了一覺第二日才爬起來。休養了一日,第四天便被吊在大樹上三天三夜,颳風下雨太陽曝曬都經歷過了。第七日將後山的竹子一根根砍掉搬到山口建房子。費了一月的功夫,將這些東西做完了,他便將我扔到了藏書塔里自學各類古書。」
這話聽得慕槿有些駭然。到底是怎樣的師父,才會用這種自生自滅不管不顧的法子將自己的徒弟弄得死去活來。
不過,雲盞能有如今狂妄自斂的性子,想必與他師父的教導有不少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