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笔画下去时,曹越没抬头,却也用眼角余光察觉到,林正旗猛然露出了惊讶不已的神情。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仅仅这一笔,在场所有懂画的人都能看出来,曹越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方家里手,书画功底深厚。
曹越不看任何人,心无旁骛,只专注在纸上驰骋。
国画不比西方画,没有慢工出细活这一说,最讲究的是意境。而创造意境需要感觉,只要感觉到了,整幅画一气呵成。
曹越的感觉刚刚好,自然是一往无前。
随着曹越的进度,众人的脸色全都齐整地换成了惊叹,连一直很淡定的谭凝紫都非常惊讶。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全画完成,又是一副《秋江独钓图》。
曹越环顾四周,淡淡笑了笑。
所有的人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就连外行的李璟都不住微微颔首。
到了此时此刻,就算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得出曹越的这一副画,跟那幅所谓潘天寿的赝品一模一样。
而懂画的人更会知道,曹越的这幅其实更好,几与真迹无异。
“大家可以看一下,我跟这位潘天寿,谁的技法更好……”曹越将画笔重重投回砚台,带着一脸的狂傲,冷笑着说道:“不管朱先生花了多少钱买来这幅假画,我都觉得这笔钱花的太冤枉了。”
“好!妙!”林正旗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整个屋子里面顿时掌声如雷。
张宾凯更是称赞道:“这根本就是曹越本人的画……”
林正旗煞是得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仿佛众人称赞的不是曹越而是他。
林正旗很是欣赏曹越,所以曹越能够得到称赞,自然也很高兴。
只不过,朱泽的脸色却很是难看,深深地垂下了头去,不再说一句话。
称赞归称赞,大家心里还是不解,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怎么会在书画上有如此造诣。
须知书画这种东西有些像武功,积年累月的修行非常重要。
可他们哪里知道,曹越之所以把《秋江独钓图》画的这么好,正因为曹越就是曹越本人。
这幅画还是曹越当年年轻时候所做,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情,尤其穿越了三百多年的时光,对人生的感悟更上一层楼,全画的境界也自然有了提升。
谭凝紫看出了这一点,低声说了一句:“我觉得历史上那个曹越如果还在,恐怕也不能画的更好了。”
曹越见大家这么抬举自己,于是缓和了口气,淡淡的说:“朱先生的这画虽然本身一般,但做旧的功夫煞是了得,也难怪诸位会上当。”
朱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张宾凯摇摇头,叹息道:“曹先生虽然年纪轻轻,可对画道的理解,我辈只有仰首叹息的份。”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当发觉对方比自己强大的时候,连称呼都会改变。
张宾凯目无余子,刚才还懒得跟曹越打招呼,这时却尊称起了曹先生。
曹越微微一笑:“我相信朱先生也是一时走眼,才会被蒙住。”
“是啊,岁数大了,眼睛花了,因为没带眼镜,隔得也远,所以这才看出来是赝品。”朱泽见曹越给了自己一个台阶,索性顺着就下台了:“曹先生不仅火眼金睛,略展身手就仿出一幅更高明的作品,实在让老夫惊为天人……”
林正旗一摆手,劝说朱泽道:“算了,是假的也好,总算又学了点东西。”
“哪有这么简单……”朱泽苦笑起来,看了一眼张宾凯,欲言又止。
林正旗看出来了什么:“你们好像有事儿?”
朱泽还是没有回答:“这个吗……”
林正旗叹了一口气:“今天也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