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王向紅忍不住上去說道:「別為難人家了,吃這碗飯的都是一碗水端平,你看他一隻手拉兩邊,不能讓國家吃虧也不會讓咱農民吃虧,工作要仔細,難免就慢一些。」
「慢工出細活,也挺好。」
王向紅一說話,沒人去冷言冷語的嘲諷他多管閒事,都是笑一笑老老實實排隊了。
年輕的工作員抬頭看了眼王向紅,滿臉感激。
不過隊伍確實進行的比較慢。
葛站長說道:「王支書你自己排隊吧,我領這年輕同志先去挑豬崽,今天一共送了不到二百個豬,前面被挑了不少,要是等你們排隊賣完東西再去挑,我估計只剩下病秧子了。」
王向紅猶豫了。
葛站長笑道:「怎麼了?我還能用病秧子糊弄你們隊裡?」
話說到這份上王向紅沒話說了。
他對王憶點點頭道:「你跟葛站長去吧,挑兩頭油光水滑的。」
豬崽被養在後面的豬圈裡,顏色一樣,都是漆黑的土豬,一個個竟然還挺可愛,圓頭圓腦圓屁股。
這裡有人在挑,挑選的很仔細,仔細到看完後搖搖頭跑路了。
葛站長不動聲色的擋住這人身影問道:「同志,你們隊裡今天來抓幾個豬?」
王憶說道:「兩個。」
葛站長說:「兩個好幹什麼?不值當跑腿的,這樣吧,抓十個!」
王憶嚇一跳。
我到底是開學校還是開養殖場?到底是傳授知識還是育肥豬?
他趕緊解釋了一下是學校養豬不是集體養豬,葛站長恍然大悟:「明白了,那就抓五個。」
王憶覺得五個倒是能接受,隊裡不敢多養豬並非是有政策規定只能養幾頭,而是多大的嘴巴吃多少的飯,天涯島上豬草少,養不了太多豬。
另一個學校養豬多了不好聽——他要靠學生打豬草來餵豬,養多了豈不是把學生當童工使?
王憶覺得這問題不是問題,大不了他從22年帶豬飼料回來養豬,豬又不會說話,到了晚上他就拼命撒豬飼料,肯定能讓它們吃個飽。
葛站長跟技術員一起上手給他抓豬,抓了五個圓頭圓腦圓屁股的小肥豬。
五個小豬被裝進筐子裡拖出去,一路都是殺豬聲。
王向紅看見這些豬後差點把菸袋鍋給扔地上:「我草,我就知道老葛找你自己去抓豬肯定是不安好心,他娘的,五個豬啊,你怎麼餵?」
王憶說道:「沒事,支書,我大學……」
「你大學還學養豬?」王向紅下意識接住他的話。
王憶說道:「不是不是,是我大學在圖書館看過一本科學養豬的書,那書上說有些海藻也能餵豬,我回去試一試。」
王向紅搖頭:「那可夠嗆,海藻餵豬容易拉稀不長肉,除非是海帶和裙帶菜啥的,可海帶裙帶菜能賣錢啊!」
王憶說道:「你看我的,我能行。」
豬崽也是論斤賣,竟然不貴,一元錢一斤,這裡豬崽個頭很勻稱都是十來斤,五頭豬總共是52元6角錢。
不講價。
王憶現在賣糧食手裡有錢了,他去交錢,王向紅摁住他然後嚷嚷:「老葛、老葛,你出來,我有話問問你。」
辦公室里很安靜。
王向紅很生氣:「你別給我在裡面裝縮頭烏龜,我知道你在辦公室,你有本事糊弄我們大學生,怎麼沒本事出來跟我聊聊?」
一個地中海男人跑出來賠笑道:
「王支書,葛站長剛才接了個電話出去了,去徐經理那裡了,徐經理找他開會。真的,你跟徐經理是好朋友,我就是編瞎話也不敢用他來糊弄你對不對?」
他看王向紅臉色不好看,又說道:「不過我們葛站長走的時候說,你們要是有什麼要求隨便提,我們收購站為人民服務,一定儘量滿足你們需要!」
「哦對了,」他恍然的拍拍頭,「我們站里收購的電線和電閘都給你們拾掇好了,不要錢了,我們站長說你們隊裡成了外島生產隊第一個用上電的是先進,我們收購站要支援你們開展先進工作!」
聽到這話王向紅不好發火了。
這時候王憶開口了:「領導您好,是這樣的,我有一點要求想提一下。」
地中海客氣的說道:「小同志你提,隨便提。」
王憶說道:「我能不能在你們這裡買點東西?」
地中海說道:「能呀,我們收購站里的東西也對外出售,不過得按照國家規定的價格。」
王憶說道:「這沒問題。」
他最近連收古董,所以想在這裡看看有沒有古董文物,萬一有的話那不是賺大發了?
再說他在天涯島那麼封閉的地方都能收到第一版人民幣、猴票乃至祈和鍾和陰陽震這些寶貝,在這收購站還能沒有發現?
然後他大概轉了轉。
發現這裡東西是真多,但都是破爛……
破爛里或許有寶貝,可他沒有一雙慧眼!
他本想專門收一些外表古樸的老物件,比如青銅器、老硯台、老家具、老瓷器,可是找了找壓根沒有。
於是他悄悄問地中海:「領導,你們這裡沒有咱老鄉送來的老物件嗎?」
地中海看著他滿懷期待的表情頓時笑了:「你是不是想找古董文物?你想在我們收購站找這個?現在市里有規定,我們只要收到有老相的物件就得給市博物館送過去讓專家鑑定!」
一聽這話,王憶頓時死心。
這年頭村里人或許還不了解古董文物的行情,可市裡頭早摸的清清楚楚!
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他還是收了一些東西。
都是品相儘量完好的廢品,什麼老水壺皮、舊鐘錶、破皮包等等,反正價格便宜,可以回去讓袁輝挨個鑑定,或許運氣好還能撿漏呢?
反正袁大濕這樣的人才不用也浪費。
收購站里還有個專門收廢棄報紙書本的小庫房,裡面有一摞摞的報紙,全用繩子捆綁了起來。
地中海介紹說這是鄉里信用社多年來訂購的報紙,今年開春信用社重新做了裝潢,於是把報紙統一起來給他們送過來賣了廢紙。
王憶翻閱了一下,這裡報紙跨度很大,從七零年一直到今年二月份,報紙的種類也很全,這一下子讓他想到了生日報的買賣。
這買賣賺不了大錢,但還是那句話,賊不走空,他不能白來這收購站一趟!
蚊子腿也是肉。
王老師沒別的優點,就是個會過日子!
於是他拍拍報紙說道:「能不能把這些舊報紙賣給我?」
他正要找購買理由,王向紅問道:「你打算用報紙貼學校內牆嗎?」
王憶一愣,這是個好理由。
王向紅又說:「這樣報紙隊裡有的是,夠你用的了。」
王憶只好自己找理由,說道:「不是,我是尋思咱學校的學生們沒有玩具,買點報紙教他們迭紙玩具。」
王向紅恍然:「噢,這需要的可就多了。」
這裡保存完好的報紙一共十幾大摞,收購站按斤賣給他了,一共花了不到二十塊。
其他雜物更不值錢,合計起來沒花十塊錢。
但這樣王向紅也覺得他亂來了。
三十塊錢夠強勞力賺一個月的工分了,結果王憶就買一堆破爛?
他決定回去要敲打一下這個王老師。
王老師什麼都好,就是不會過日子!
這可不行,不會過日子的男人在鄉下娶不上媳婦呀!
娶不上媳婦就沒孩子呀!
沒孩子死後沒人上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