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的是,倆學生把旗杆剪斷然後發現旗杆不是鋼鐵的,是一種硬塑料的,只是上了一層漆像是鋼鐵的……
王憶問了一聲:「是誰呀?」
王新釗的聲音的傳來:「王老師,是我,你還沒睡呀?」
王憶問道:「沒有,你這時候來學校幹什麼?」
王新釗說:「要下雨了,我媽叫我起來收乾柴,我看雨會下挺大,就趕緊來學校降國旗。國旗是烈士的鮮血染紅的,不能被雨淋濕了!」
一聽這話,王憶差點流淚!
這年代的孩子是真的單純樸實,也是真的熱愛祖國!
說來外島孩子上學晚,王新釗年紀跟他上初中時候差不多,那時候他的初中同學想著偷旗杆賣錢沖點卡,而這時候的王新釗想的卻是保護國旗不被雨水淋濕。
而且王憶還知道,王新釗的話是發自內心的,這是他的真實想法而不是想要用這手段去作秀。
他為此大受感動。
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年代!
他幫王新釗去解開繩子降下國旗,雨下大了,兩人衣裳都濕了。
王新釗抱著國旗放進教室迭好。
王憶沖他招手:「走,去老師宿舍避避雨,那啥,老師給你熱點東西吃。」
熱了熱晚飯蒸的蔥花饅頭夾烤腸,他又用氣爐煮了八寶粥。
熟睡中的大迷糊閉著眼睛坐了起來……
飯上桌。
少年小口小口的吸溜、小口小口的咀嚼,然後沖王憶滿足的笑:「真好吃!」
王憶也笑,他拿出幾個鹹鴨蛋給王新釗裝兜里:「回去就飯吃,這是鹹鴨蛋。」
王新釗問道:「狀元抓的那個野鴨子下蛋了?」
王憶想起外面的野鴨子趕緊出去看看。
野鴨子在旁邊草叢裡自己打了窩,正在窩裡睡覺。
窩裡空空如也。
他踢了鴨子一腳,媽的就會吃白食啊。
然後他回來說道:「對,那野鴨子下蛋了,老師用鹽醃了,你回去別聲張,自己家裡吃了就行。」
王新釗使勁點頭。
雨越下越大,海風也猛烈起來。
王憶披著袋子送他下山回家。
陰雲之中有春雷悶響,大雨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往下落,狂風吹過水珠變成子彈,砸在人臉上身上有些疼。
雨水順著房頂的海草往下流淌,潑灑在樹葉上澆灌下來,最終匯合在島嶼的石頭路上匯集成一條條小溪汩汩流淌,共同流入汪洋大海。
夜色太濃,烏雲太重、風太大。
王憶什麼也看不清,就能聽見風吹樹枝『呼啦啦』、海浪拍岸『轟隆隆』,大海展示了猙獰的一面。
他很擔心天涯島被海洋給摧毀!
但島上人壓根不在意,他們吆喝著收拾曬在院子裡的漁網,然後回去繼續酣睡。
聽著雨聲睡得更香!
有些懶漢更是暗暗高興,這雨明天可停不了,那明天不用上工了,可以歇歇了。
王憶回到房間擦擦身子入睡。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
半夜總是感覺冷,最後他把老黃叫進去了,摟著老黃睡的。
早上醒來他感覺昏昏沉沉。
空氣潮濕他身上也濕潤。
摸摸床單簡直能擰出水來!
完犢子,他盜汗了!
這樣王憶便知道自己感冒了,他感冒跟一般人不一樣,不是咳嗽流涕為主要表現症狀,而是盜汗!
還好他準備有感冒藥,於是風寒感冒顆粒加通宣理肺丸一起上!
大迷糊過來問他:「王老師,小米粥煮好了,我給你弄一碗?」
王憶擺擺手:「我感冒了,你去幫我找點大姜燉個紅糖薑汁去去寒吧。」
大迷糊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不多會王向紅急匆匆趕來了:「王老師,你感冒了?今天風雨大,咱沒法去衛生院……」
「不用不用,咳咳。」王憶清了清嗓子,「支書,我自己帶著藥,不用去衛生院。」
王向紅帶著大姜和紅糖來的,大迷糊跟在後面拿走紅糖大姜去忙活了。
他還帶了一件棉衣:「王老師你披上這個,春寒料峭呀,春天感冒不好辦。那個今天先不上課了,你休息一下身體。」
王憶擺擺手:「沒事的,感冒而已小問題,而且我也有藥,吃了就沒事了。」
王向紅問道:「你有數嗎?」
王憶說道:「我跟老中醫學過嘛,大毛病我治不了,感冒之類的我肯定有數。」
反正感覺不對他就往22年跑。
正好王向紅來了,王憶便說道:「對了支書,我記得咱上上次招待徐經理的時候有一壇黃酒是吧?」
「古越龍山的黃酒。」王向紅下意識說道,然後恍然大悟,「黃酒熬薑汁發發汗?行,庫里還有黃酒。」
王憶說道:「不用不用,你能不能把那酒罈給我?」
「你要酒罈子幹啥?醃鹹菜?」王向紅奇怪。
他剛才的話提醒了王憶,王憶便說道:「不是,就是要熬薑汁發汗,不過不能用黃酒,黃酒還是酒性太猛烈了,我用老酒罈子晃晃水然後來熬薑汁就夠了。」
王向紅疑惑:「是嗎?這有用?」
王憶說道:「也是老中醫傳下來的方子,支書你放心,我都有數呢。」
王向紅沒多想,說道:「好,我這就讓文書給你送過來,不過你今天還是歇著吧,別去冒著風雨上課了,不差這一天!」
他對王憶是真的關心。
但學生們已經來學校了。
學校管一頓早飯,他們寧可頂風冒雨也不要錯過這頓飯!
於是王憶讓大迷糊把王新釗叫過來:「你領著同學們今天先複習吧,讓助教們來代課,然後你們中午一起過來吃飯。」
王新釗很難過:「王老師,是不是因為你昨晚送我被雨淋了所以感冒了?」
王憶安慰他:「不是,老師不是感冒,老師是練功過度了——你聽你爸說過老師會功夫的事吧?」
王新釗已經是大少年了,王憶這話自然哄不了他。
他眼圈紅紅的離開,滿心自責。
過了一會學生們紛紛來了。
看著他那虛弱的慘樣,孩子們進門就難受的哭。
哭聲哇哇的。
王憶哄都哄不好。
王新釗哽咽道:「王老師你歇著吧,我和助教們一定好好帶同學複習,你別掛念。」
向來粗野調皮的王狀元也慌了手腳:「王老師你放心吧,豬圈有我,我我我、下大雨天冷了,我去找我爹要點乾草堆豬圈,豬崽凍不著。」
學生們紛紛哭著說:「王老師你就放下心吧……」
王憶被他們整的苦笑: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我又不是要死了,你們幹嘛讓我放心啊!
後面王東喜拎著酒罈子來了。
他看見一群學生堵在聽濤居門口哇哇大哭,心頓時提了起來:
「王老師怎麼了?不是感冒嗎?怎麼、怎麼都哭成這樣?」
王憶也感覺無奈。
我真的只是感冒而已,你們怎麼跟來送終似的?
童子童女一起哭,天上還在下雨……
島上煙雨朦朧、氛圍淒悽慘慘,海上怒濤拍案、天上陰雲摧城……
王憶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了!
還好桃園三結義酒罈子到手了!
王東喜進屋看了看王憶情況後把學生轟走:「瞎哭,你們瞎哭什麼?王老師沒事,他就是身子虛感冒了!」
一直躺在床上的王憶趕緊爬起來叫道:「不,我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