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年那邊沉默了。
王憶解釋道:「你別瞎想,我的意思是我打聽一下你是不是要買夜宵?我跟你說,那地方不講飲食衛生的,吃他們的雞容易吃出一身病……」
「我沒想吃,你別聽墩子瞎說。」邱大年叫屈,「我老婆孩子都有了,我能幹那事嗎?」
王憶欣慰的說:「你沒幹就好,那啥,你有沒有那邊夜宵的照片?待會發我看看。」
「嗯?」
「好奇!」
邱大年試探:「要不然你過來,我讓老闆直接給你展示展示?」
王憶斷然拒絕:「展示個屁,我真的只是好奇!算了不說這個了,我給你安排一下後面的工作,注意微信查收我的信息。」
今天上勞動課的時候沒事幹,他就琢磨了邱大年和墩子的工作安排。
事挺多的。
要把將軍鍾信息發到網上去尋價;要尋找公司駐地;要買一台車辦公用;要打探22年的天涯島上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導致島嶼村莊荒蕪……
他正在編輯工作安排,袁輝打過電話來了。
袁大濕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並沒有詢問他電話為什麼沒人接,直接說:「63年的將軍鍾呀,你收到了這樣一個東西?」
王憶說道:「對,這鐘是黃花梨木的,是不是挺有價值?」
袁輝說:「挺有價值的,黃花梨木早就沒有了,當時滬都的遠東鐘錶廠為了造這批將軍鍾收了好些明清的黃花梨木舊家具拆來使用。」
「不過這東西當時是成批次出產的,技術很好、質量過硬,以至於現在市場上還有不少的存貨,所以價格也起不來,普通品相的幾千塊吧。」
這樣王憶有點失望了。
當時得知將軍鍾是供給高官們的專用品加上黃花梨木的材質,他還以為自己找到大寶貝了。
袁輝接著給他說:「不過你這個將軍鍾可以,我看了,這是當時專供海軍軍官們的限量版,存世量較少,加上品相不錯能賣個一萬左右。」
王憶說道:「這也不貴。」
「確實不貴,將軍鐘沒那麼珍貴。」袁輝解釋,「鐘錶收藏是小品類,要不是這將軍鐘有黃花梨木殼子那更不值錢。」
「現在市場上存量最多的是三面紅旗版,那能賣三五千就不錯了。」
王憶想到張有信手裡有一套鍾,問道:「這鐘海軍專供版是不是有一整套?我只收來一個,但我看那家人家裡還有其他樣式的將軍鍾,都是武器。」
袁輝來了精神:「他保存了一套將軍鍾?那行啊,如果是一套的話價值會翻倍,海軍版的一套好些是六件,所以合計能賣12萬,咱運氣好或者願意耐心等等,那等到個合適買家能賣15萬!」
這價錢就比較不錯了。
王憶開始琢磨怎麼從張有信手裡搗鼓另外五個鍾。
張有信好酒!
恰好袁輝也提到了酒:「我今天來山陰了,聯繫了古越龍山的總經理,他們對咱們的三百年窖壇——哦,忘記跟你說,他們給這一批罈子起了名字,就叫三百年窖壇,能當酒窖用的罈子。」
王憶問道:「這罈子真那麼厲害?」
袁輝壓低嗓門的笑聲傳來:「炒作而已,你還真信了?他們是上市集團,需要能增加股民信心的信息。」
「這三百年窖壇的作用不是本身有多大價值,而是它的話題性,他們可以借這窖壇炒作一下拉高股票,然後還能用這罈子釀酒去製造一款高端酒糊弄送禮人。」
「這些事咱不管也管不了,反正能賣出好價就行了。」
王憶點點頭。
是這個道理。
袁輝又說:「現在酒罈價格已經到120萬了,更高不好說,山陰這邊酒廠多,古越龍山是最大的,可是下面也有好幾個規模不小的在盯著它。」
「還有那個封壇布上的陳寶庭親釀的題字和蓋章,你肯定有印象吧?」
王憶說:「有,怎麼了。」
袁輝再次偷偷笑了起來:「這件事挺複雜的,總之這個陳寶庭是黃酒釀造大師,前幾年剛沒了,他曾經是七八十年代酒廠的老師傅,後來國企改制他收了幾個窖池自己搞了個小廠子。」
「結果這廠子越干越大,現在是他兒子掌舵,他兒子想買下這酒罈給自己廠子跟風造勢拉投資。」
「這有什麼好笑?」王憶覺得奇怪。
袁輝解釋道:「你應當也記得我跟你說這酒罈子當年被空降來的廠長做成一批酒賣掉的事。這廠長確實不知道酒罈的價值,可負責釀酒的老師傅們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這批酒是陳寶庭封壇的,酒罈原屬主人家裡想告他呢,告他明明知道這酒罈價值卻不跟廠子明說,是故意要占用他家財物!」
「反正這裡面有一團亂帳,你等我消息吧,我微操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價錢再抬一抬,抬個150左右的價碼。」
他最後說這件事本周就會有眉目,讓王憶關注他發的信息。
王憶掛了電話又給邱大年發布一個新任務,讓他買一批能做燈罩的高品質鋁箔紙。
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22年的事,推開門回到82年。
這邊山下大呼小叫聲猶在,山上的包子蒸上了,大灶煙囪往外冒煙、窗戶往外冒氣,濃郁的飯香味傳了出來。
漏勺帶著諂媚的笑意出來說:「王老師看熱鬧回來了?您等等,等個十來分鐘就能吃包子,韭菜包子好熟。」
王憶吃驚:「不是,包子得醒發呀,你沒醒發就給我送進去蒸了?」
漏勺得意的笑道:「醒發了,怎麼能不醒發呢?您放心好了,我用自己的法子醒發的,醒發了二十分鐘夠用了。」
王憶點點頭。
不知不覺在22年聊了挺長時間。
天光已暗,星月皆現。
黑漆漆的夜幕中有群星閃爍,紅黃白多色,晴天時候海上的夜色格外妖嬈絢麗。
黑漆漆的海面上有月光有星輝,竟然比天空還要亮堂一些。
以往最暗淡的是外島,山川染墨、房屋黯然,偶爾能看見飄飄忽忽的油燈,此外只剩下黑色。
今夜大不一樣,島上亮起點點燈光,比星光更亮,能照亮碼頭、山路,能照亮房屋人影,也能照亮繚繞著島嶼的夜潮。
老式燈泡有老式燈泡的好處,不那麼刺眼,橙黃的光芒像夕陽的霞光,讓人感到溫暖。
燈光照在水上,水面蕩漾、光影流動,偶爾有夜鳥好奇的從燈光中穿過,讓夜色溫柔又活潑。
王憶逐漸理解了隊裡人對電燈出現的歡欣之情。
電燈的出現讓到了夜晚就黯淡的島嶼變得亮堂起來,以往太陽落山對社員們而言就意味著一天結束。
現在出現了新的時光,他們可以拉一個馬扎一個杌子出來繼續縫補漁網、共同吸菸、聊天說地。
這太重要了,白天他們要上工,下工的時候要忙活家裡的飯和活,缺少光的夜晚占用了他們的時間。
有了燈不一樣了,大人可以找點話題休閒一下,孩子可以三兩一群的呼嘯著做遊戲,也可以搬著板凳出來寫作業。
意識到這些,王憶覺得自己得加快用鋁箔紙做燈罩的進程,等到外貿交易市場的快遞送到吧,他記得快遞箱裡有許多膠水,恰好做燈罩對膠水需求量很大。
只要快遞送到他就開工,鋁箔紙之類的都可以推給外貿交易市場。
在他思索之間,包子蒸熟了。
大迷糊停火燜了一陣,然後鍋蓋打開,瀰漫著面香和韭菜鮮的味道一起衝出來。
王東喜立馬往這邊跑。
王憶用了他十個雞蛋,給他十個大包子。
漏勺已經知道這事了,就撇嘴嘀咕:「一個雞蛋換一個白面大包子,這買賣合算了。」
王東喜怒視他一眼,然後不好意思的放下兩個包子帶著另外八個離開。
八個大包子也足夠過癮了,他走的時候搖搖晃晃、高高興興。
王憶拿了個碗用來接包子裡的油汁,他放的花生油可夠多,一口咬開,熱氣騰騰中是異乎尋常的鮮香!
蓬鬆綿軟的包子皮、鮮美的頭茬韭菜、有嚼頭的蝦米、香噴噴的雞蛋,這進了人的嘴裡肚子裡就一個感覺。
舒坦!
治癒!
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