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紅愣住了,說道:「我去問問王老師,不過弄個衛生室還行吧?就是看個頭疼腦熱的,平時一般沒事。」
王憶也說沒事,但他說得先學習一下,等學習的差不多了再來設立衛生室給生產隊的社員們看診。
另一個他先跟王向紅強調了,一定告訴社員,他只能看頭疼腦熱,如果他認為有問題需要去醫院,那社員們還是得去縣醫院,不能把他當成治病的神醫。
王憶覺得自己系統化學習一段時間,到時候配合22年的醫療資源做個家庭醫生應該問題不大。
像金多有的問題他就能湊活著解決一下,一個是傷濕止痛膏外貼,再一個是扶他林藥膏塗抹,配合雙氯芬酸鈉腸溶片消發炎導致的水腫,一般能緩解他的腰疼問題。
學生上勞動課,大雨後正好農田鬆軟,王憶準備讓學生種上南瓜、黃瓜、紅薯、土豆之類的糧食作物和蔬菜。
這樣夏天他就能吃上新鮮蔬菜了,秋天也可以收穫一些主食類作物。
他種的都是22年市場改良的優質作物,紅薯不用說,肯定得種西瓜紅,南瓜則是甘栗王。
甘栗王南瓜是好東西,肉質緊實,入口甘甜,吃起來跟栗子似的,而且生長期短,長出來40天就能吃。
它對生長環境的要求也不嚴格,21世紀農村好些人家會自己種幾顆冬天吃。
男學生種田,女學生過來幫他整理醫書。
王憶找王向紅找舊報紙包書,王向紅說:「包醫書嗎?用報紙不行,報紙不結實,而且沒法寫字,你用掛曆呀。」
隊裡有前幾年的掛曆,這都是公社政府分給各生產隊的。
他讓王東喜去庫里搬出來,一搬就是一摞。
王憶拿到看了看,很吃驚:「怎麼這麼新呀?」
王東喜如饑似渴的看著一份80年掛曆。
這是2月的掛曆,上面一個戴白色大耳環、穿白色泳衣和白色高跟鞋的長腿女郎在沙灘上歪頭媚笑。
不用王東喜解釋王憶就知道掛曆嶄新的原因了。
就這種充滿資本主義腐朽情色誘惑的東西,王向紅沒一把火燒了已經算他給公社領導面子了。
王憶專門給老醫書進行包裹。
這裡面許多是金偉民的父親綜其一生收藏的醫書,不少是王朝時期的著作,其中還有手抄本。
王憶數了數,手抄本有十二本。
他覺得這種老醫書應當比較有價值,所以保存的很小心,還打算晚上回22年弄點乾燥袋、除蟲劑放書架上。
經過一下午的陰沉,傍晚時分忽然有大片的陰雲消散了。
夕陽出現在西天。
此時陽光還燦爛,穿過雲層後光芒四射照耀下來,竟然如同實質,就好像是陽光凝固起來傾瀉而下流到了海上!
絢麗、壯觀而神聖!
這樣虛無的空中頓時出現了一道道的光劍,有一束光傾斜著照在天涯島上,將乾淨的島嶼染成了金紅色。
這一刻,草木是金紅,石頭是金紅,人與船與屋子都是金紅。
準備放學的學生們抬頭看去。
王丑貓說:「以前我爺爺還活著的時候,他說這是老天爺下完雨來巡視咱人間了,這都是他的眼睛發出的光,他要看看哪裡鬧了洪澇、哪裡沒有下到雨,下一次好調整下雨的範圍。」
王憶笑著搖頭:「這是丁達爾現象,早上在樹林裡,有時候就會看到光柱穿過葉片落下來。」
「因為雲、霧、煙塵是膠體,膠體都有分散劑,最常見的分散劑是液體,不過雨後雲霧分散劑是空氣,還有個東西叫分散質,是空氣中微小的塵埃或液滴,這樣當光從它們之間穿過,就出現了丁達爾效應。」
學生們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丁達爾爺爺來巡視咱人間了。」
徐橫蹲在地上說:「真他娘漂亮。」
丁達爾效應著實魅力十足,海上雲層下的尤其美麗,海風吹拂,雲層變幻。
它們飄忽不定,時而像奔跑的牛羊動物,時而又像展翅高飛的黑天鵝、大烏鴉,形態多變,絢麗異彩。
孫征南和徐橫暫時得住在島上了,王向紅了解兩人的本事,得知他們負責保護王憶很高興的接納了他們——
這很不容易。
天涯島的王家人很講究血脈,所以王憶當初剛來島上就被接納了,因為他是王家的子孫。
島上人本能的認為他應該住下來,他們有血緣親情。
而外鄉人要住在島上會被抵制。
四組有一戶人家就是三年災荒時候逃難來的,王向紅雖然允許他們一家住下,卻只允許他們住四組的小離島。
王向紅把他們安排在大隊委隔壁會議室,反正平日裡也不用。
他過來把安排說了一下,孫征南和徐橫滿口答應。
這樣他欣然的問王憶:「王老師,這禮拜天你還要去城裡嗎?要是還去城裡的話那得帶上咱們的解放軍同志,有他們兩個咱隊裡放心。」
一聽這話王憶有點蛋疼。
這事不好辦。
他需要去一趟城裡,可沒法帶著這倆人去,他懷疑孫征南和徐橫是偵察兵,在這兩人眼皮底下搞穿越很危險!
所以他必須得儘快搞定劉大彪這夥人。
劉大彪竟然敢威脅他——雖然不確定是嘴炮還是真那麼狠,他都得對付劉大彪,把他送進監獄最好是關死刑犯的那種。
如今是82年,人性彪悍,不管劉大彪能不能做出威脅的那些事,王向紅和隊裡社員都會擔心他,這樣會將多餘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王憶需要淡化這些注意力,僅僅是這一個原因他就得搞定劉大彪!
看劉大彪那個樣子加上周圍的流言蜚語,他肯定不是個守法良民,所以王憶在心裡已經大約有了個對付他的方案。
但這個方案需要回22年實施,正好今天晚上沒什麼事——
因為剛下過雨,海上風浪挺大,其他生產隊的人今晚不來燈下聊了。
而且為了保護電線王向紅不讓雨後開電燈,這樣今晚社員們沒得玩,只能早睡。
再說雨後往往有漁汛,王向紅認為今天社員們歇了一天那明天得去海上拼一把,今晚社員們必須早睡,養足精神明天去海上幹活。
於是王憶見自己這邊安靜,他便回到22年。
給邱大年和墩子打個電話。
這倆人又在開車兜風!
王憶很生氣,讓他倆過來接著自己一起兜風。
賽博坦克這車是真的霸道。
外形彪悍、空間巨大,車子轟隆隆的開過來,軋馬路的男女工人紛紛為之側目:
「這什麼車呀?看起來太上檔次了,是什麼豪華車?」
「豪華個屁,這是國產車,長城家的車子,也就三十來萬。」
「也就三十來萬?」副駕駛上的邱大年聽到這話哈哈大笑,「我怎麼聽這話挺耳熟啊。」
墩子耿直的說:「咱以前在玉龍騰酒店的時候你經常這麼說呀——這球鞋也就幾千塊、這摩托也就四五萬、這汽車也就幾十萬……」
邱大年愣了愣,說道:「以前我這麼釣絲嗎?」
墩子更耿直了:「你現在更釣絲。」
輪到王憶哈哈大笑了。
他說道:「先別胡扯了,說點正經的。」
「年總你把手頭工作放一放,去找外島的老人打聽一個人的消息。」
「他是水花島的人,姓劉叫劉大彪,家裡哥三個,大哥劉大虎,二哥劉二虎,你給我打聽劉大彪的事,儘量詳細!」
他已經讓邱大年幫忙打聽22年天涯島方面的信息了,這給他以靈感,他要利用時空穿越的優勢來解決問題——22年不光給他帶來物質上的幫助,還有信息方面。
這次他讓邱大年幫自己在22年查一下劉大彪,看看在能不能打探到關於這孫子在82年之前犯事的信息:
他估計劉大彪這種人如今大概率已經坐牢甚至吃槍子了,那他們村里、附近村里應該有他犯事的傳聞,83年之前外島最亂,如果劉大彪犯事了,那他82年之前大概率也是犯過事的。
這樣王憶就有對付他的方向了,他只要拿到劉大彪的犯罪信息就可以回到82年去有方向、有針對性的對付他。
什麼叫降維打擊?
這就是降維打擊!
不過也有可能是劉大彪如今還健在或者如今查不出他82年之前犯過事的消息,那王憶就得採取一些激進手段了。
他希望自己不要採用這種手段,畢竟他如今是背景清白的大學生。
在他思索中,墩子踩下油門。
車子馬力很足,他們現在所處的工業園區也是新城區,道路寬闊且晚上人少。
墩子給王憶露了一下,車子猛然加速,推背感很足!
CYBERBEATS高級hifi音響打開,立馬有姑娘用低沉甜美的嗓音唱了起來:「……數著一圈圈年輪,我妊娠,將心事都封存,你媽媽是我的子孫……」
王憶的沉思被打斷了,他一聽這歌很不高興:「這什麼歌呀?我妊娠,然後你媽媽是我子孫,罵人呢!切歌,這歌不是咱們社會主義素質青年該聽的。」
邱大年愣了愣,他琢磨了一下問:「老闆,你沒聽過這歌?」
王憶搖搖頭:「我聽歌不多,怎麼了?」
邱大年說:「那你考慮一下,這歌詞會不會是『我認真,將心事都封存,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墩子說道:「老闆說切歌就切歌,你廢話啥呢!」
他手在方向盤上一動,立馬有人聲嘶力竭的唱:「銀在廣種已經嫖了十年……」
聽到這歌王憶忍不住搖頭。
車窗打開、天窗打開,海風呼呼的灌。
他關上窗戶,說:「來來來,音樂也關一下,咱們一邊兜風一邊開個會,安排一下後續工作。」
墩子說:「老闆,車窗關上還怎麼兜風?」
王憶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只好又把車窗打開了。
他說道:「我剛才叮囑你們的事非常重要,先去打聽劉大彪的信息,特別是六幾年七幾年時候的犯罪消息,這是重中之重!」
邱大年點頭,掏出筆記本記了起來。
王憶往下說道:「再一個你們把這兩周的開支報銷一下,然後你們要繼續買一些東西,那個清單我已經發給年總了。」
邱大年掏出手機看,說道:「收到了。要買——第一個要買真空袋包裝機?老闆你咋又要買這個?」
王憶說道:「我自己要用,這些採購工作可以延後,最重要的是當前去打探消息,對了,那個之前讓你們給我打聽我老家天涯島的過往,你們打聽了沒有?」
邱大年訕笑道:「打聽來著,現在得到的消息還不多,老闆你老家太封閉了,跟周圍島嶼村莊交往不多,要打聽消息還得找你族人的親戚去打聽。」
「噢,打聽到的消息里有兩個大事,一個是96年外島海底地震對你老家影響很大,出現了群體性傷亡。」
「另一個是千禧年你家鄉遇上過一次大型詐騙,村里很有威信的村支書給承擔責任的,導致不少人全部家底被騙光,妻離子散的,挺慘。」
墩子說:「老闆,我建議你別聽這些消息,沒啥好消息,都挺慘的。」
王憶說道:「沒事,你們說就行了,我心理素質很強大。」
墩子說道:「你族人里有個叫王祥臭的家裡藏著槍,他大兒子在海上捕魚的時候跟人發生衝突,衝動之下持槍殺人,在海警捉拿過程中被當場擊斃。」
「王祥臭被追究責任,被他兒子殺死的漁船主家人也來找他討要賠償和找他泄氣,他脾氣很大,最終以自殺給人家一個交代……」
「別說了別說了。」王憶聽不下去了。
臉色慘白。
早在第一次看到破敗荒蕪的天涯島時,他就猜到了家鄉曾經發生過許多慘劇,但沒想到會這麼慘!
不過聯想到父親生前最後幾年的鬱鬱寡歡、借酒澆愁,這種事也能預料。
肯定是家鄉接連發生了讓父親痛心疾首又無能為力的事,他才會那麼痛苦!
邱大年和墩子閉嘴不再說話。
一時之間只有風吹過車窗發出嗚嗚的聲音。
王憶搓了搓臉。
要改變天涯島的命運。
自己責任重大!
他這次帶著一些大黃魚魚鯗出來,讓墩子開車去列島記憶,與此同時他也把陰陽震帶出來了,準備賣掉陰陽震換錢謀發展。
邱大年跟鍾世平談過價了,野生大黃魚魚鯗按照鮮魚價錢來定價,但按照魚鯗的重量來稱重。
魚鯗是魚乾但不是很乾,因為曬太乾的魚鯗會髮油,不好吃,當然也不會有很多水分,否則會回潮,保存時容易長蟲子。
正常來說魚鯗要比鮮魚更貴一些,只是野生大黃魚情況不同,它的附加價值太大了,而成為魚鯗後它的附加價值會銳減。
這方面王憶倒是不太在乎,反正他帶過來的魚鯗多:一口氣帶了二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