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這裡蹲下,大膽立馬掏出紅塔山往外砸出一支恭敬的遞上來:「王老師,抽菸。」
「對,王老師你抽菸。」王東陽也給他遞煙。
王憶納悶了。
你們是腦子壞掉了嗎?我不抽菸這件事全隊都知道,你們給我遞煙幹什麼?
徐橫也在這裡聊天,他看到這一幕便叼著煙嘻嘻笑。
王憶又納悶,人家給我敬煙你笑什麼?
然後他很快明白了徐橫笑什麼了,正是因為他不抽菸所以大膽和王東陽才會給他遞煙,如果他抽菸兩人是不會給他遞煙的:
他們不是真要給王憶上煙,只是要向燈下聊的外隊人顯擺手頭上的紅塔山。
兩人的目的達成了。
看見他們手裡的煙有外隊的青年湊上來驚奇的問:「咦,這是什麼煙?我沒見過這樣的盒子。」
「你肯定沒見過。」王東方懶洋洋的說,「這是紅塔山,滇省捲菸廠剛出的名貴香菸,帶菸蒂的,用硬盒包裝,咱公社的幹部還抽不上這煙呢。」
又有人聞聲而來:「哦,這就是紅塔山啊?大膽你行呀,竟然抽上硬盒煙了。」
大膽得意又故作謙虛的擺擺手:「是市里一個單位支援我們隊裡的,我們老煙槍一人給了一包。」
「市里單位支援你們生產隊的?哪個單位啊?」湊上來的青年問。
徐橫默默的挺起了胸膛。
很結實。
就跟衣服裡面塞了兩盤鐵一樣。
周圍的外隊人見此肅然起敬:「這位同志就是那單位的?」
徐橫咧嘴笑:「不是。」
外隊的社員頓時無語:「不是你挺起胸膛幹什麼?」
徐橫說:「沒挺胸,是胸脹了。」
旁邊的青年嘀咕道:「這個單位怎麼不支援一下我們生產隊?」
大膽咂咂嘴說:「這還用問?丁友珍你們多寶島現在可是大先進,我們天涯島不行,我們是大落後,所以城裡的單位支援我們發展。」
丁友珍訕笑道:「沒、沒,我們先進啥?你們天涯島才先進呢。」
「外面傳我們天涯島是大落後,你們多寶島可沒少參與。」王祥進說道。
他掏出紅塔山抽了一根,想點燃火柴卻被海風擋住了。
旁邊的漢子過來給他擋住風:「快點。」
王祥進成功點燃,又遞給這漢子一根煙,漢子急忙接住,高興的借了他的菸頭點燃一起抽了起來。
王憶算是看明白了,隊裡這幫人哪想著把他叫過來聊天?就是一起來顯擺的。
而且這幫人顯擺起來毫無技巧,真是生炫啊,就是拿出紅塔山讓其他生產隊的人看。
不過這樣做還挺有效,饞的一幫老菸民紛紛說好話恭維他們,只求混一根煙抽抽。
王東峰也在人堆里跟著混,王東陽踹他一腳:「你的煙呢?你抽你自己的,來找我要什麼?」
「我娘給我收起來了。」他有些委屈的說,「我娘不讓我抽,說我抽了白瞎了,讓我留著給婷婷他爹。」
「婷婷?婷婷是誰?」王東陽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天涯島上都知道王東峰處了個對象,但誰也不知道這對象的身份。
王東峰自己也不太想提起,便含糊的說:「嗨,我大舅給我介紹的一個姑娘,人家不一定相中我,我娘卻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一心想讓我去討好人家娶了人家。」
聽他的語氣有些苦悶,王東陽不逗他了,同情的遞給他一根煙:「怎麼了?他為什麼相不中你?家是城裡的?」
「城裡姑娘咱敢去琢磨?那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王東峰撇嘴,「是大碼公社的,家裡挺好,承包了一艘漁船,不過她家沒有兒子只有三個女兒,日子過的沒什麼奔頭。」
王墨斗走過來問:「大碼公社三個女兒的家庭?婷婷是老二對不對?大名叫黃青婷,倆眼睛挺大的,他們生產隊的都叫她蜻蜓?」
王東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王墨斗笑道:「我一直沒有媳婦兒,我爹把咱周圍公社有閨女的人家都打聽了個遍,所以我知道的姑娘肯定多。」
「我跟你說峰子,這盒煙你可省下吧,娘的,黃青婷家裡我知道,她爹黃希貴是不是?瘸子,有一條腿被船櫓打斷的,是不是?」
王東峰急忙點頭。
一個外隊的漢子說道:「噢,黃瘸子家裡啊?那我知道了,東峰,你咋跟他家閨女相親了?他家要招上門女婿的!」
王東峰大驚。
王墨斗點頭:「斌哥說的對,黃希貴沒有兒子,一心想要招上門女婿!」
「他家老大就是招了個上門女婿,可這男人有本事,是知青,前幾年人家回城了,把他大閨女也給帶過去了。」
「對,人家回城安排了工作,進一家食品廠上班了,一下子身份大變樣,直接撂下話來說不可能再當上門女婿,黃家要是還想讓他當上門女婿就跟大閨女離婚。」孫斌點頭。
王東峰呆若木雞。
王東陽跟他感情很好,立馬站起來將手裡香菸扔在地上:「媽的!」
他意識到自己扔掉了香菸又趕緊撿起來,然後繼續生氣:「這黃瘸子一聽名字就不是好東西,他想的美,讓咱峰子去當上門女婿?想都不要想,咱王家沒有上門女婿!」
王東峰迴過味兒來,他說道:「我、等我回去問問我娘,這怎麼回事?這安排的什麼事?我家裡就我自己,我去當上門女婿我娘怎麼辦?」
「嬸子肯定也不知道這事。」王東陽說道,「你讓她去問你大舅,這不是坑外甥嗎?」
「都說外甥狗、外甥狗,這真把外甥當狗了啊?」大膽也不高興。
王東陽說道:「連狗也不如,王老師家裡的老黃才是狗,你看看人家活的多滋潤,王老師吃一口肉就給它一塊骨頭,你看那膘肥體壯的!」
王憶趕緊擺手:「別說了別說了。」
王東峰聽的都要哭了。
大小伙子好面子。
守著一堆外隊人被說是要招為上門女婿,這事擱誰身上也遭不住!
大膽仗義的散煙,說道:「咱不說這個了,峰子你回頭問問你大舅,這事肯定有誤會。來來來,哥幾個抽菸,最近咱公社還有沒有放電影的?上次沒看過癮。」
「你看婦女能看過癮嗎?」向來沉默寡言的王東義反問一句。
大膽訕笑一聲:「哈,少胡說,我哪看婦女了?不是,電影裡有婦女同志,那我不看人家看什麼?她們上了電影不就是讓人看的嗎?」
外隊的人紛紛上來蹭煙,說道:「給我來一根——最近咱公社沒有放映計劃了吧?」
「也給我來一個——沒有了,我聽我們村長說上半年都沒有了,咱公社各生產隊摳門,都不肯花錢,剛才說的大碼公社瀟灑,人家那邊生產隊輪流著放電影,他們公社的一年能看十回八回。」
「大碼公社條件好,他們那邊漁獲豐富,不過今年他們麻煩挺多的,好些外地船都去他們那裡捕魚。」
「這大海又沒爹沒娘,屬於咱們每一位群眾,外地船怎麼不能去捕魚了?」
眾人愜意的抽著煙聊了起來,王憶跟他們缺乏共同話題,聽了一會覺得無聊就先行回去了。
他剛得到三軍郵票,還想回22年一趟呢。
不是為了趕緊賣掉這批郵票,他現在心裡有個隱憂:三軍郵票特別是藍軍郵之所以昂貴是因為少見,他記不清郵票收藏寶鑑中說有22年發現多少枚了,反正是幾十枚不到一百枚。
結果自己手上就得有二十多枚,王憶有點難以置信。
他很擔心手裡這些軍郵票後來沒有被銷毀,而是在22年時空順利留下了,或者沒有張有信討要這些信封和郵票的經歷,導致這些信封和郵票依然存在,這樣他可就虧大發了!
回到聽濤居他收拾了郵票和信封放入一個袋子了,然後進時空屋到了22年的出租屋。
出門之後他趕緊打開袋子。
一口涼氣!
袋子裡只剩下五個信封和五張郵票,那五個還沒有使用的空白信封和貼在上面的五張藍軍郵。
其他信封和郵票都沒有帶回來!
他的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
這樣他又回到82年,再打開袋子看,密密麻麻一摞信封都在裡面。
很明顯,這些已經使用的信封並沒有被毀掉,它們可能被人收集了起來。
如此一來王憶心情複雜,說不上激動還是鬱悶。
今天的事最壞的結果是所有郵票都帶不過去,那他真是血虧。
最好的結果是所有郵票都能帶過去,三軍郵票因為肩扛著『首套軍用郵票』的地位所以很受市場青睞,即使是使用過的報廢郵票一樣值錢。
現在最好的結果和最壞的結果都沒有發生,他還能帶去五張藍軍郵。
這樣也是一筆巨款。
另一個他心情複雜還有個原因:這些信封為什麼沒能帶過去?
它們顯然被留到了22年。
那為什麼會被一直保留呢?
是主人忘記了它們的存在,將它們默默的存放在了哪個角落裡?
是主人覺得它們珍貴所以將它們收藏起來?
是有識貨人發現了它們進而將它們收走進行了收藏?
王憶先想到了這三個可能。
然後第三個可能可以排除,因為五張未使用信封和郵票都被銷毀了,如果有識貨的人那肯定知道這五張藍軍郵更珍貴!
他現在擔心的是第二個可能,主人家將這些信封給收藏了起來。
之所以會有這個猜測,他拿出信封再一次看了起來,信封上的地址和信息讓他頭皮發麻。
有一張信封上的貼的是黃軍郵,發信地址是XX軍區XX分洪工程部隊司令部,還有一封信的發信地址則是XX軍區政治部組織部……
這讓他心裡發怵。
張有信家裡親戚到底什麼人啊?這信件如果是他用的,那他能接觸到的人物地位怕是有點高!
這種級別的信件對於私人來說已經擁有收藏意義了,所以他才擔心信封后來一直被人精心保存了。
如果這樣,那張有信是不是合理將信封帶出來的?信封的主人以後會不會找它們?
王憶猶豫了一下,決定不要摻和進這件事裡。
他要把這些無法帶到22年的信封還給張有信!
反正對他沒有任何用處,他還是別碰為妙。
他始終牢記三十六計的教導:三十六計苟為上計!
想富貴,必須苟!
王憶做出這決定後感覺輕鬆許多,他回到時空屋將五張藍軍郵先收藏起來,又去22年看了看手機信息。
邱大年和袁輝都給他發信息了,另外有個好友申請,名字叫『世雄』,頭像是一張紙上寫了好些字。
於是他先看邱大年的信息。
邱大年給他報喜,說生日報竟然真有人買了,而且他們賣出去兩套,一套是288元。
王憶看後覺得聊勝於無,價格不高啊。
要知道他給邱大年的生日報都是從回收站帶回來的信用合作訂下的全套報,各種報刊合計起來有三十多種,這三十多種一起往外賣一套才288元?
蛋疼,他當初賣給新化人圖文印刷社的報紙價格比這個可是要貴不少呢。
他嚴重懷疑邱大年和墩子讓市場給涮了。
於是他打電話過去問邱大年怎麼會把價格定的這麼低。
邱大年也吐槽:「老闆,生日報這行業很卷啊,網上賣家挺多的,而且人家不跟咱一樣單純往外賣報紙,人家是給一個禮盒。」
「我跟墩子去問過了,他們的禮盒內除報紙外附贈一些喜慶的禮物,什麼中國結、生肖卡片、生肖泥咕咕、上上籤竹簡、特製的『年代出生證明』等等,是湊一個禮品盒!」
王憶聽他說的一愣一愣。
這種行業也能內卷?
中國果然是地大物博,什麼都能卷。
邱大年也給他提建議:「咱們也去定製禮盒吧?其實咱的報紙質量很高,保存的好、品類還齊全,這兩個客戶就是衝著這個來的。所以我估計咱要是有禮盒,價格翻倍沒問題!」
王憶想了想說道:「你們自己看著搗鼓吧,價格能賣上去最好,可以做成一個長久買賣,我這邊認識了一個省檔案館的老員工,他那邊有的是老報紙。」
他掛掉電話又給邱大年發了一份採購計劃。
再看袁輝信息,就四個字:給我電話。
王憶給他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袁輝說道:「王總,你現在回翁洲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