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大吃一驚:「啊?!」
莊滿倉說道:「具體的我不能給你說,但他確實背叛了祖國和人民。」
「抓到他後我們突擊審查了他,審查期間通過那個劉黑子的嘴巴我得知他的車子停在了市里一個隱蔽場所,而且他每天都會去查看車子情況。」
「於是我推測他的車子裡可能有問題,不過我猜測的是他趁著天南地北開車的過程中搶劫甚至殺人,車子裡藏了他們搶來的財物。」
「結果不是!」
「他車子進行了改裝,我在他車子裡發現了幾樣先進的機器,順藤摸瓜,最後發現了他真實身份。」
王憶問道:「他真實身份是?」
莊滿倉搖搖頭:「你知道怎麼回事就行了,剩下的別問了,與你沒有關係了。」
「反正你們確實立了大功,給國家挽回了巨大損失,並且通過劉大彪我們搗破了一條鏈。」
「所以國家獎勵我們這艘船。」王憶笑道。
莊滿倉說道:「對,這是國家明文規定的,抓捕有嘉獎。」
這點王憶知道,現在小學生最喜歡玩的遊戲。
他問道:「你來私下裡,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這麼私密的事你告訴我?也對我太放心了吧?」
莊滿倉笑道:「已經被搗毀了,現在你即使把消息傳出去也沒什麼大問題了,之前我們之所以嚴防死守這信息是因為還沒有完成抓捕工作。」
「另一個我確實對你很放心,王老師是一個嘴巴很緊的人,這點我了解。」
「再另一個我是順便跟你說一下這消息,我這次來是找你要麥克鏡,你不是答應過給我捎麥克鏡的嗎?」
王憶一拍額頭:「對對,給你捎帶過來了。」
他去床底拿出木箱子,飛行員眼鏡就在裡面。
一摞!
莊滿倉看到有這麼多眼鏡盒大吃一驚:「你、你這裡這麼多飛行員眼鏡?」
王憶故意給他看的。
莊滿倉以後可是縣裡公安局的老大,他干倒賣的活必然瞞不過人家,所以不如光明磊落的把一部分情況展示出來,看看他的態度。
王憶將一個眼鏡盒遞給他,小聲說:「我發現咱們外島有些落後,還沒有這種麥克鏡,於是讓我同學給我郵寄了一些過來,我想賣了賺點錢辦學校,我們的孩子缺營養啊!」
莊滿倉沉重的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王老師你為了生產隊、為了學校——我都知道!」
王憶問道:「這樣不算投機倒把吧?要是算的話我就不賣了。」
莊滿倉說道:「不算,投機倒把是資產階級行為、是為了自己獲得利潤,而你毫不為己、專門利人,一切是為了集體,這怎麼能是投機倒把行為?」
「你的行為值得鼓勵,你的節操值得學習!」
他拿出麥克鏡把玩了一下,又說道:「王老師,你給我再拿兩個,我幫你賣給我的同事,他們肯定會喜歡這種麥克鏡。」
王憶說道:「那太好了。」
有莊滿倉支持,那他不怕被查了。
至於墨鏡因為質地太好而被國家注意?這點他還真不擔心,因為82年不光治安亂,經濟環境更亂,現在國家不可能來注意這種小東西。
實在被查上門來他就把責任往走私上推。
現在沿海地帶的走私行為非常猖獗!
王憶賣墨鏡就是要錢和票,莊滿倉都給他帶來了。
或許是為了感謝王憶幫他立功,他帶的票很多,票本票證票夾子還有散裝票,怕是得幾百張!
王憶看到這麼多票都驚呆了!
莊滿倉笑道:「我知道你們外島生產隊缺票,而你們隊裡辦了社隊企業,需要的東西肯定多,這樣需要的票也多,所以我把我家裡這些年攢的票都給你們捎來了。」
王憶說道:「這樣我就不能要錢了……」
他把剛到手的二十塊要還給莊滿倉,被莊滿倉摁住了:「收下,那些票不是要跟你買麥克鏡用的,是我支援你們社隊企業的!」
收起三個麥克鏡,他戴上警帽走出門外:「王老師,該辦的事辦完了,我們該走了。」
因為未能招待一行人,王向紅心裡始終耿耿於懷。
不過上了碼頭看到新船之後他的心情又振奮了起來。
這艘船,真好呀!
不花錢,更好呀!
圍在碼頭和海里看船的人更多了,王向紅來了說道:「下工了嗎?怎麼都曠工了?嗯?眼裡沒有紀律了,嗯?」
人群一鬨而散,只有碼頭上幹活的社員還在喜滋滋的看著這艘漁船。
金元領著王向紅把漁船操作了一遍。
他留下了工廠的電話,說:「有問題給我們打電話,我們廠子現在強調服務意識,凡是在我們廠子買的船出了問題,那我們會派技術員上門檢修。」
王向紅心滿意足的握著他的手說道:「好,太好了,現在咱們國家發展越來越好了!」
因為他沒有船舶駕駛證不能肆意開船,這樣生產隊只能委派人搖櫓送人去縣裡。
看著小船搖櫓遠去,王向紅扼腕嘆息:「王老師,咱隊裡過去幾年就是太落後了,你說我過去也沒想過,人家生產隊送客人都是用機動船,就咱還搖櫓呢,唉!」
王憶說道:「支書,搖櫓送客不丟人,咱祖宗搖櫓了幾千年,就這樣送客了幾千年,古代就是皇帝來了要走不也得搖櫓送嗎?」
「咱不能被社會發展影響了生活,祖宗留下來的搖櫓本領不能丟,咱生產隊的娃娃必須會搖櫓!」
這是為以後發展著想。
再過個十來年旅遊業開始發展,他希望把天涯島做成海島度假勝地,那時候搖櫓撒網、搖櫓接送遊客就會成為賣點。
王向紅自然不懂他的心思,反而懷疑他在這裡陰陽怪氣:「王老師,你不是在說反話吧?」
王憶說道:「我認真的!」
王向紅仔細看看他的表情然後就鬱悶了。
娘的,王老師好像比我還要保守、比我還要古板?這怎麼回事!
難道是我現在開化了?思想先進了?所以顯得其他人古板保守?
他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的思想進步這麼快?!
天氣炎熱,王憶中午做了涼麵,外島又叫過水麵。
之所以叫過水麵自然是因為煮出的面要過涼水。
王憶不用掛麵做,他讓大迷糊做了手擀麵,切的寬寬的,放在沸水中煮熟撈出置來放涼水盆里,這樣立馬就涼了。
涼麵精髓全在湯頭上,王憶自然還是用成品醬包,另外炒了花生米碾成了花生碎,又準備了黃瓜絲和芝麻,撒上拌一拌,色香味俱全。
他做的涼麵多,大迷糊、漏勺還有孫征南、徐橫全跟著來吃飯。
只見涼麵被筷子抄起,他們塞嘴裡後現場便響起『稀里呼嚕』聲。
醬包味道沒的說,麻辣回甜又酸爽,熱熱的天吃著涼涼的面,讓人實在是滿心歡暢。
徐橫拉開領子嘆息道:「這面好吃,太好吃了,老話說的好,王老師一碗涼麵,給個神仙都不換!」
「滾蛋。」王憶哈哈笑。
徐橫說道:「我認真的啊,本來我可以討厭夏天了,我長得黑,很能吸熱,夏天對我來說太難熬了,不過要是每天都能吃一碗這個再喝一碗這個……」
他舉起冰鎮酸梅湯示意了一下,繼續說道:「那我就喜歡夏天了。」
王憶說道:「你別討厭任何季節,時間很快的,每一天、每一個季節其實都很獨特,你想想看,去年的那個夏天是不是好像就在昨天?」
「但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這一番話把眾人說沉默了。
只有海風還在獵獵的吹,只有大迷糊還在稀里呼嚕的扒拉那一盆子的涼麵。
他們吃完飯,張有信便來了。
王憶見此說道:「鍋里還有面,我給你做一碗涼麵吃——你說你也是,怎麼不早點來?」
張有信擺手說:「我不吃了,我是特意等著過了吃飯點來的,要不然讓葉領導以為我這人喜歡占群眾便宜、去群眾家裡混吃混喝。」
為了在大領導面前好好表現,他也是下了一些心思。
他是算計著時間點來的,恰好等島上社員吃過午飯而又時間較早,這樣不會來蹭飯又能儘量早的返程。
因為昨天葉長安跟他提到過,今天下午縣裡頭還有點事,想要早點回去。
王憶遺憾的告訴他:「大領導走了,你今天捎著我和小秋回去就行了。」
張有信頓時愣住了。
我他媽白算計一頓?
王憶看著他的傻樣哈哈大笑,算來算去一場空。
張有信不信:「不能吧?我在你們碼頭上看到一艘新船,那船看起來挺高檔,不是來接大領導的?」
王憶說道:「真不是,那是我們生產隊的漁船。」
張有信也哈哈大笑起來:「糊弄洋鬼子呢?你們生產隊買得起那麼好的漁船——等等,真的啊?真是你們生產隊的船?」
之所以突然相信了,是因為秋渭水在點頭。
張有信確認葉長安已經回縣城後頓時來勁了:「走,給我弄一碗麵再給我弄一盅子酒,就要昨天中午在你們那個社員家裡喝的那種酒,那酒挺有勁啊。」
王憶說道:「喝什麼酒?喝酒不開船、開船不喝酒,老老實實吃一碗涼麵就行了。不過我可以給你帶兩瓶外國酒回去,你晚上可以品嘗一下外國酒。」
張有信欣然大樂:「真的?洋酒送到了?」
王憶點點頭:「一瓶XO、一瓶干紅,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酒你未必喝了順口。」
張有信叫道:「沒問題啊,我又不是把它當口糧酒,我就是嘗嘗、嘗嘗這洋酒的滋味。」
因為有兩瓶洋酒吊著。
張有信吃麵吃的狼吞虎咽,壓根沒去品味滋味兒,就是一個勁的造,造完了催促王憶把酒拿出來。
王憶無奈的搖頭。
說張有信是酒懵子真不算侮辱他。
酒這東西果然不是好東西,一旦讓人上癮太可怕了。
他把兩瓶酒拿出來遞給張有信,張有信看的嘖嘖稱奇:「王老師你看看,人家洋酒就是講究,這瓶子、這包裝,呵,這真是厲害了!」
王憶說道:「酒歸根結底不都是喝的東西嗎?好酒不用好包裝,就像人,長得漂亮的人不用化妝也不用漂亮衣服去襯托,但凡拼命給自己化妝、拼命給自己穿名牌服裝的多數長的不怎麼樣。」
張有信愣了愣,說道:「對啊,還真是這個道理。」
王憶收拾了東西上他的船,跟著要去市里一趟。
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午後陽光灑落在人皮膚上就跟往上滴火油一樣。
王憶捨不得讓秋渭水暴曬,這樣曬幾天白天鵝就要變成黑天鵝了,所以他直接拿出一把遮陽傘。
他買的是最普通遮陽傘,沒有任何花樣、沒有什麼新奇圖案,就是普普通通的遮陽傘。
結果他拿出來後還是引得兩人大感驚奇。
張有信都不開船了,湊上來問道:「這就是大城市裡出現的自動雨傘?」
王憶說道:「對。」
他撐開給秋渭水擋住陽光。
可海風太猛烈,加上船行駛的又快,這樣沒法撐開傘。
王憶幫秋渭水調整位置,讓她背風而坐,這樣扛著遮陽傘既能遮陽又能擋風。
熾烈的陽光被擋住,秋渭水頓時感覺舒坦很多。
她掏出手絹幫王憶擦擦汗水,低聲道:「你坐在我旁邊,我們一起撐傘。」
王憶倒是願意呢。
可看了眼張光棍。
最終也沒忍心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