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我都拿來。」李岩華痛快的說
王憶大感欣慰:「岩華哥你真是太有覺悟了。」
李岩華火急火燎的跑了,然後心裡暗暗的想:
我有個屁的覺悟,我是為了錢,得趕緊把他們四個給抓起來,他嗎的那劉德華可是偷了兩三個金餅子,決不能讓他們帶走!
一個金餅子六千塊,一袋子麵粉多少錢?
五塊錢!
街道上還在吵鬧,過了一陣四個騙子等不下去了。
他們也在掐算著時間,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焦急起來,關正杰吼道:「你們是不是報警去了?是不是報警了!」
「不准再拖延時間!快點把船準備好!要不然老子先砍一條手給你們扔出去看看老子的決心?」
劉德華也下定了決心,大聲喊道:「李岩華、李岩松,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跟你們說,要是我兄弟真動手,那他可不是砍你李岩松媳婦的手,是砍那個小孩的手!我讓你們有多少錢也不夠賠的!」
一個老漢和老太太驚恐的大叫起來:
「別動我孫子!」
「李岩松你趕緊聽他們話啊,把我孫子放出來啊!」
李岩華慌張的看向王憶。
王憶看向孫征南。
孫征南點點頭開始脫掉上衣只留下個軍綠色背心。
王憶對李岩華說道:「撒麵粉,一起撒,都聽我口號,一二三然後撒,明白吧?」
李岩華已經把相好的人都叫過來了,每人端了個盆子。
盆子裡是麵粉和地瓜麵粉。
徐橫找了個小鏡片,他蹭上牆頭用手指夾著鏡片往院子裡快速看了看,給孫征南打了幾個手勢。
孫征南對王憶豎起大拇指。
準備好了!
王憶喊:「一、二、三!撒!」
盆子往外一震,院子三面都有麵粉飛進去。
也有人過於緊張直接把盆子扔進去了……
孫征南和徐橫壓根不用找人幫忙搭人梯,兩人追著麵粉奔跑起跳,伸手在牆頭一摁整個人利索的飛進去。
王憶急忙湊到門縫往裡看。
院裡頭麵粉翻飛白茫茫的,落地聲、擊打聲、慘叫聲、驚叫聲亂七八糟響起。
他還沒有看到院裡具體情況,就看見人影在裡面閃爍過去,然後徐橫衝到門口抬腳將堵門的桌椅全踹開了。
這次用不著大壯來踹門,李岩松自己抬腳踹門!
他使足力氣抬腳踹上去,然後腳沒碰到門板結果門開了,徐橫把門從裡面拽開了。
李岩松無處借力一下子劈了個岔,當場疼的哀嚎一聲:「我草!」
旁邊的王憶趕緊扶起他:「你什麼情況?」
李岩松叫道:「別管我,趕緊進去!」
後面有孩子聽到這話喊道:「同志們別管我,沖啊,為祖國和人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噠噠噠、噠噠噠……」
此時巷子裡已經堵滿了人,怕不是得有二百號人,門一開他們紛紛推搡著往裡跑想要看熱鬧。
李岩華跑最快,進去抓住趴在地上的劉德華趕緊摸他的衣兜褲兜。
王憶被人群推進去,院子裡撒了好些麵粉,人群進來腳踩風吹的又帶起了這些麵粉,一時之間真是亂作一團。
孫征南和徐橫都貼在牆邊,他們看王憶跟海浪里的王八一樣轉來轉去趕緊把他給拉過來。
四個騙子這會都倒在地上了,不知道徐橫和孫征南怎麼動手的,反正四個人都沒有昏迷過去,只是捂著肚子捂著頭的在哀嚎。
被綁的四個婦女和一個小孩都被社員給救出來。
小孩的奶奶抱著他哇哇哭,小孩的爺爺惡狠狠的指著騙子喊:「打!給我往死里打!」
這年頭的人壓根沒有法律觀念,下手真是沒輕沒重,有人竟然掄起魚叉要扎人!
王憶一看這形勢也太亂了,便叫道:「這樣不行,不能鬧出人命,否則咱也得麻煩,至少要被帶走調查!」
徐橫聞言上去從一個漢子手裡拽過一把槍扔給孫征南。
民兵的56式半自動步槍。
壓上子彈了!
孫征南拿到槍卸下彈夾一看,重新上彈夾、開保險、拉槍栓、扣扳機:「啪!」
聲音清脆響亮,有鋼鐵撞擊般的餘音。
一槍打完孫征南再次拉動槍栓再次扣動扳機:「啪!」
王憶說道:「這是半自動,不用老是拉槍栓。」
徐橫說道:「班副以前是打狙擊槍的,手動上彈、次次上膛,這樣的槍打得遠、打的准。他留下習慣了,除非火力壓制和對火,要不然都是這樣打。」
王憶恍然。
連續三槍,躁動的人群下意識往四周散開。
王憶把李岩華和李岩松拉上來嚴厲的說道:「把人給看好了,要是他們被打死了,你們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李岩松這會還在生氣,叫道:「他們不光是騙子還是綁匪,這是惡霸、反人民行為,抓到了就該先打個半死!」
王憶說道:「這個你們自己隨意,反正我是把活人交給你們的,你們打死也跟我沒關係,以後幹警同志問訊的時候你們可得把這點說清楚!」
一聽『幹警同志』四個字,兩兄弟冷靜下來。
不過李岩松還是狠,他看向四個騙子想了想,說道:「把他們腿都給干廢了!」
大壯上去摁住了關正杰:「先干他,我看就他能吹牛逼!」
有青年掄著鋤頭上來,翻轉鋤頭狠狠敲在他膝關節上!
關正杰的慘叫聲聽的人打寒顫。
王憶搖搖頭出去。
眼不見為淨。
徐橫也在搖頭,說:「不專業啊,我教你們挑腳筋吧……」
「趕緊滾。」孫征南給他一拳,拽著他衣服把他拽出去。
沒有人敢阻攔他們倆。
兩人往外走,人群迅速讓出通道。
後面有漢子賠笑說:「同志,我、我槍!」
孫征南看看手上的56半,退掉彈夾把子彈全給彈出來,分開給了那漢子。
漢子繼續賠笑:「兩位同志真厲害,你們都在主力部隊當過兵吧?」
孫征南不回應,跟著王憶出去。
徐橫問道:「撤?」
王憶說道:「撤個屁,事鬧大了,肯定得等警方來人啊。」
後面李岩華拎著個包出來了,領著他們回到了李老古家裡:「現在就我大爹家裡頭安寧了,我大爹脾氣怪,我們莊裡人都不樂意跟他打交道。」
李老古這會正在門口張望。
門口確實冷冷清清。
看見李岩華後他趕緊問:「老二,怎麼了?怎麼全隊人都往老大家那條道上跑?我還聽見槍聲來著,怎麼了?」
李岩華一邊給王憶等人拿板凳一邊把事情簡單說了說。
李老古聽完後對王憶肅然起敬:「王老師,又是你幫了我家、又是你幫了大忙啊!」
王憶說道:「沒什麼,我是我們支書的兵嘛,一切都是向我們支書學習。」
李老古嚴肅的說道:「對,王支書是好人好幹部,領出來的社員是好社員、領出來的兵是好兵!我真羨慕你們呀,你們能跟著王支書干,唉,你們隊太好了,哪像我們這個隊?」
「咱們莊子怎麼了?」李岩華聽了他的話不太高興,傷自尊了,「咱莊子比王家生產隊富裕。」
李老古說道:「富裕又怎麼了?咱莊子沒有一點人情味!王家呢?人家王家還是大集體,全隊一家人、你家有事我家幫,咱莊子能行嗎?」
「你比我跑的多,你比我了解咱公社各個生產隊情況,王支書帶的生產隊人心最齊,不管男女老少老實本分、聽話聽指揮,幹活捨得使力氣,吃喝有好的先給老的小的。」
「人家生產隊不出小偷不出歹人,多少年沒有個走歪門邪道的了?他們父子爺們幹啥都和和氣氣,王支書一聲令下,全體力氣往一處使,多好?啊,這多好?」
他說著伸手往李家莊畫了個圈兒:「再看看咱莊子,富裕?哼哼!有本事的富裕,沒本事的受窮、受苦、受累!」
「咱莊子現在大包幹了,集體的人心已經散了,真是牛掉了鼻繩、驢脫了籠頭,哼哼,咱這還是教員同志的隊伍嗎?」
李岩華嘆了口氣。
這方面他還真是沒話說。
李老古平時被倆侄子瞧不起,說句話就要挨懟,今天終於站起來了,於是他揚眉吐氣的繼續批評李岩華:
「你不用在這裡覺得自己挺好,你看著吧,哼,咱莊裡越來越不像話了。不養老的、去外面勾三搭四的,你是黨員,這些事你比我清楚吧?王家生產隊有這樣的事嗎?」
「還有更厲害的在後頭呢,你看著吧,你剛才說那四個壞種把咱家有金餅子的事說出來了?」
「行,你看著吧,找你借錢的、找你借糧的都要來了,你要是不借?你看著吧,你這個黨員就干到頭了!」
李岩華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白了。
他知道李老古沒有誇張也不是嚇唬他。
於是他說道:「那咱不承認行不行?」
李老古輕蔑的說道:「你往日裡罵我的本事哪裡去了?怎麼淨說廢話呢?你不承認?那你老婆孩子承認不承認?」
「你不承認,那你要不要賣了金餅子蓋房子、置辦油船?」
李岩華舔了舔嘴唇,頓時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他又猛的抬起頭:「大爹,你、你願意分我跟老大金餅子啊?」
李老古說道:「分,為啥不分你倆?你倆也是咱先人的後人,咱三家都分,剛才我挨個咬著試過了,我這裡是十塊金餅子……」
「一共十二塊。」李岩華從拎出來的包裹里摸出兩塊金餅子遞給老頭,「這裡還有兩塊。」
李老古說:「我跟你們爹還有你們二伯一共兄弟三個,按照祖訓分財產的方式,我們三個平分,一人四塊金餅子,你倆爹沒了,那就是你倆兄弟平分四塊金餅子。」
「我二伯也沒了。」李岩華說道。
李老古瞪眼:「可你二伯有娃,他有四個娃,等他們回來我得把他們那一份金餅子給他們。」
李岩華說道:「他們還怎麼回來?當年他們跟咱家可是脫離關係了,現在人家都是城裡人,你還給他們分金餅子?瞎講究!」
李老古說道:「他們只要還姓李,那該分給他們的財產就得分,這是先人傳下來的規矩!」
李岩華嘆氣。
早知道那兩塊金餅子不往外掏了,自己收著。
李老古還能不了解這從小看到大的侄子?他又瞪眼說:「咋了,後悔把那兩塊金餅子給我了?」
李岩華違心的說:「哪能呢!」
李老古嘆了口氣說:「現在一搞責任承包制、一分船分網這人心都散了,都去跟錢親了。」
「你們兄弟兩個以後要過日子、養孩子,花錢多,金餅子需求的多,我拿出來兩塊給你倆填上,你倆一人三塊,我自己一個人拿兩塊就行了,你二伯爹家的那四塊不能動!」
李岩華一聽這話頓時歡天喜地:「行,大爹,就按照你說的來,大爹你這下子太大方了。」
李老古沒好氣的說:「我一直大方,除了我寶貝我還有什麼不分給你倆兄弟的?」
「不過這次我不白給你倆金餅子,守著王老師的面你們兄弟得給我下個保證書,以後得給我養老送終,等我沒了要年年的給我墳上填土燒紙!」
李岩華痛快的說道:「這是肯定的,你別聽老大瞎說,他就是那個火爆脾氣,脾氣上來了就會瞎說話。」
「你是我倆大爹,我爹走的時候叮囑過我倆了,要給你養老送終,這個你放心。」
李老古說道:「那你倆以後得輪流給我送飯,我跟著你倆吃,我自己一個人做飯不值當。」
李岩華更痛快:「行,我跟老大說說。」
「說啥?」李岩松一瘸一拐的來了,他也拎著個包,包里是酒菜。
李岩華看到他後問道:「你怎麼來了?那四個騙子呢?」
李岩松說:「大壯看著呢,我給他留了半個燒雞,他給咱把人看的好好的。」
李岩華說道:「你上點心,自己看著他們,你急著過來幹什麼?怕我跟大爹分金餅子?」
李岩松不高興的說:「你把我當什麼玩意兒呢?我是過來送菜送酒,王老師和這兩位同志今天給咱幫大忙了,幫的太多了,這都快一點半了咱不得趕緊請人吃個飯?」
李岩華抬頭看看太陽,恍然道:「哎喲,都這麼晚了。」
他去屋子裡把桌子搬出來,放在樹蔭下擺上碗筷碟子,李岩松把妻子已經切好、做好的菜從袋子裡倒出來。
王憶湊上去一看,還挺豐盛。
豬頭肉、燒雞、炸肉、醬肘子、炸魚等等,還有大蔥炒雞蛋、蘿蔔炒蝦皮之類的熱菜。
李老古去借板凳,回來後臉色不好看。
李岩華問道:「怎麼了?他們不借給你?嘿嘿,誰讓你平日裡淨得罪人了!」
「狗臭屁,」李老古陰沉著臉罵了一句,「他們都在問我金餅子的事,我看著往後咱家的煩心事少不了!」
李岩松暴躁的說:「金餅子是咱家的,跟他們有個屁關係?」
李老古嘆了口氣。
他去屋裡拿出紙筆又把十二塊金餅子擺開。
兄弟兩個眼睛頓時直了。
李老古說道:「讓王老師當個見證人,咱三家先把咱所屬的金餅子分了。」
「我自己四塊你們兩家四塊,我私人再送給你們兄弟兩塊,這樣你們一家子是三塊——但是我給你們這一塊先不能直接給你倆,你倆要寫收據、寫以後給我養老送終的保證書!以後給我養老我才能拿出兩塊金餅子分給你們!」
兄弟先兩個眉開眼笑的先分了自家所屬的四塊金餅子,一邊衣兜里裝一個。
金餅子很小,可是很沉,將衣兜給拽了下去。
收據、保證書寫上,見證人位置是留給王憶的。
李老古對王憶說:「王老師,上次來我對你態度不好,我不知道你是個跟王支書一樣純粹、高尚、有道德的人……」
王憶笑道:「這個倒是沒有,老古叔你客氣了。」
「我沒客氣。」李老古搖頭,「今天的事也就是你,換成別人肯定是跟那四個騙子聯手來騙我們家金餅子,甚至會打跑那四個騙子獨吞我家的金餅子。」
「而你這個人不但見義勇為幫了我家,剛才分金餅子的時候我還注意你了,你始終面色平常、表情平常,這說明什麼?」
「說明王老師就沒去琢磨咱家的金餅子,沒想著因為幫了咱家的忙就要分咱的金餅子。」李岩華說道。
李老古欽佩的點點頭。
李岩松給自己杯子裡倒上酒給王憶杯子裡倒上酒,說道:「王老師我敬你一個,我大爹上一次見你對你態度不好,我對你態度也不好,還因為你弄走我們抓的鳥背地裡恨你來著。」
「這是我的錯,我幹了你隨意,你別跟我這樣沒文化沒見識的粗人計較,我今天給你賠罪了,一切都在這杯酒里!」
他說著仰頭幹了這杯酒。
王憶陪了一杯。
李岩松還要倒酒說話,李老古攔住他,沒好氣的說道:「你他媽就會喝酒,我跟王老師要說正事!要讓王老師當見證人!」
他繼續看向王憶正色說道:「王老師,今天我們得請你當個見證人,可是這個見證人不讓你白當,另外也是為了表達我對你今天給我們家幫大忙的謝意,我給你一個我的寶貝!」
王憶猛的抬頭看向他。
這老爺子的寶貝只有一樣……
他試探的問道:「是那個仙童送花的珊瑚雕像?」
老爺子搖搖頭:「不是那個。」
王憶嘬了嘬後槽牙。
他估計也不是。
結果老爺子接著說:「是另一個紅珊瑚雕像,百鳥朝鳳!」
這下子輪到李岩松、李岩華兄弟嘬後槽牙了:「大爹,你把百鳥朝鳳給他?」
「不是吧,百鳥朝鳳是你僅次於井岡山會師的心肝寶貝啊!你看都沒讓我們看幾次,這次要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