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直接哼起歌來了。
顯然也受到了下午民兵隊拉歌的感染。
他們先後分批次去燒火熱飯吃飯,天涯島的民兵繼續吃泡麵和麵湯泡餅子,現在民兵們經過拉歌感情更深,有些人便嬉皮笑臉的去混麵湯喝。
大膽等人只好多加點水,儘量能往外分點湯。
李岩松哭喪著臉很不高興。
這湯加水多了導致醬料的滋味很淡了,他好不容易買一包方便麵,結果卻沒吃到好滋味。
吃飽喝足,王憶被請到了前面。
民兵們還是沒忘記他的評書……
於是,漆黑的房間裡響起了王憶低沉的嗓音:「我祖父叫胡國華,胡家祖上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俏後生——不對,是大地主,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漂亮大地主。」
「最牛的時候在城裡買了好幾座樓、好幾條街,光是收租就可以美滋滋的養好幾個媳婦。但俗話說富不過三代。這話是非常有道理的,我家家產傳到我祖父這一代的時候,時間進入民國時期,然後開始家道沒落了……」
屋外吹的狂風呼嘯,屋內人嚇得靈魂出竅。
王憶空口白話的說《鬼吹燈》自然比不上有書在手,霸唱天下的才華那不是他能比擬的。
可是今晚環境配合。
大風天裡一群漢子被困在個孤島上,然後漆黑的夜晚裡聽鬼故事——王憶想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這是殺人推理小說中最標準的孤島模式啊!
也叫暴雪山莊殺人模式!
他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該改成講《東方列車謀殺案》,這個故事他熟啊,他很喜歡懸疑推理小說。
結果他這裡一停頓,民兵們著急了:「王老師你快說啊。」
「對對對,繼續說,你祖父去了十三里舖的墳地後怎麼了?」
「不是王老師的祖父,王老師姓王……」
「他祖上姓胡,准沒錯,王老師自己說的……」
王憶翻白眼,只好繼續說了起來:「那天晚上是個毛月亮的天氣,同志們,你們知道什麼是毛月亮嗎?」
評書一直說到了凌晨。
凌晨又開始下雨,民兵們扛不住了,開始東倒西歪的睡覺——白天太累了。
大鵬島上房子少而民兵人數多,他們只能抱著膝蓋坐在雨衣上東倒西歪。
王憶睡不著。
風聲雨聲海浪聲;放屁磨牙說夢話。
屋子裡真是亂七八糟的。
第二天上午開始風力減小,這樣易喬木發出欣慰的感嘆聲。
他看向高高的燈塔笑了起來:不辱使命,總算沒讓這百年燈塔毀於自己之手。
這樣他看向王憶。
目光越發的欣賞。
石大章來找他,問道:「易專家,咱們終於把燈塔保住了,這是大功一件,什麼時候吃慶功宴?」
易喬木說道:「怎麼著也得等兩天吧?第一是要先修繕這座燈塔,第二是我要請公社的同志幫忙去採購食材和酒,還要請個廚子,咱們人可不少,合計起來不得開個十桌?」
石大章嘿嘿笑道:「不著急不著急,我們能等。」
這樣他們收拾東西可以準備離開了。
等到下午風勢更小,天色都不那麼陰沉了,海上的驚濤駭浪化為波浪,這樣石大壽便用公社的機動船把他們挨個送回去。
王憶等人回到碼頭,有人喊:「王老師他們回來了!」
岸邊收拾東西的社員們立馬湧上碼頭:
「王老師、大膽你們回來了?」
「怎麼樣?有沒有事?都回來了是吧?」
「這兩天風雨凶得很,你們怎麼去幹活的?風吹雨淋的容易染風寒,紅梅主任咱幾個回去熬點紅糖姜水吧。」
看著社員們殷切的表情、聽著他們關心的詢問,王憶心裡熱乎乎的,挨個答覆:
「回來了,二叔青嬸子,我們都回來了。」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一個不少的回來了。」
「不用麻煩去熬紅糖姜水了,讓我們睡一覺吧,昨晚上大傢伙都擠在一個小屋裡沒好好睡成。」
正在主持災後重建工作的王向紅大踏步趕來,他看過眾人都回來後露出笑容:「行,讓王老師去帶隊果然沒錯,一個不少的給咱生產隊帶回來了。」
大膽等人紛紛叫了起來:「支書你真的是高瞻遠矚,幸虧讓王老師帶隊啊……」
「我草,你們是不知道,不是王老師這次我得死那裡了……」
「呸呸呸,別瞎說。不過不是王老師,我們這趟真就累垮了,王老師真厲害,他真是諸葛亮,一個計謀定天下……」
秋渭水又急匆匆趕來。
王憶直接領著她離開了。
他打著哈欠說道:「我沒事,就是困,我得先回去睡一覺。累倒是不累,昨晚沒睡好,上百個大老爺們塞在個小屋裡,跟一群罐頭魚一樣,躺不能躺、站不能站,折騰啊!」
秋渭水關心的說:「吃點東西吧?我去給你炒個菜。」
王憶笑道:「等我睡起來吧,這次是真困了,等我睡起來你給我做什麼都行,你把自己給我吃最好。」
秋渭水抿嘴笑:「瞎說什麼?你吃人肉呀?吃人肉犯法!」
王憶啞然。
這丫頭並不知道『把你給我吃』是什麼意思。
他回去後老黃領著四條小奶狗搖擺尾巴來包圍他,虎頭海雕蹲在灶台上歪著頭斜睨他,身上羽毛凌亂、沾染了不少沙子。
秋渭水給他介紹了一下:「哎呀,不知道該說這海雕機靈還是傻,怎麼回事呢,昨天不是有大霹靂嗎?它被嚇慘了,嚇得亂飛。」
「可是風勢太大了,把它給刮到了海里,還好海浪兇猛把它給推上岸了,推上來後它就趕緊往沙里鑽,就在海灣那邊,它鑽在海灣上緣的沙灘里待了一天一夜,剛才停了風的時候才讓人發現。」
「當時它一大半埋在風裡,就腦袋和一隻翅膀在外面,社員還以為是有隻海鳥被颱風給摔死在沙里,高高興興把它挖了出來,挖出來後才認清楚,這不是咱的那隻海雕嗎?」
王憶說道:「這不是個海雕,這是個沙雕。」
他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可以啊。
沙雕估計也有點矇頭轉向,這會都不知道收拾羽毛了,蹲在灶台上傻敷敷的懷疑鳥生。
王憶洗了把臉換掉衣服扎頭就睡。
秋渭水麻利的撐起雨衣、拿走衣服鞋子去給他洗刷了。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醒來後天黑了,王憶往外一看嚇一跳,還以為颱風轉了個圈又回來了。
讓窗外的海風吹了吹,他清醒過來,抬頭一看天上繁星點點,這才意識到是夜幕降臨了。
趁這機會他回了趟22年,算算日子邱大年他們已經回翁洲了,於是王憶給邱大年發了信息,讓他調查一下82年特務分子編造流言案。
這個案子應該並不算機密,從論壇上的討論來看,不少人都對這事有印象,說明那幫人是被光明正大抓了然後審判的。
他怕邱大年人脈不夠,讓邱大年去問袁輝和饒毅。
同時他把東風120老相機的照片發給了兩人,看看能不能找個合適機會賣掉。
這相機也是幾十萬的東西呢。
景主任那邊還沒有給他發信息,老爺子的基因檢測結果還沒有出來,這樣王憶安排好任務又回到82年。
颱風天很神奇。
風來前和風去後海上會變得風平浪靜,唯有颱風到來的時候才是驚天動地。
他起床後去王向紅家裡,秋渭水看到他進門就去廚房給他做飯了,正在抽菸的王向紅敲了敲菸袋鍋問他:「睡舒服了?」
王憶說道:「嗯,可舒服了,怎麼樣,咱島上損失怎麼樣?」
王向紅說道:「沒有大損失,準備做的充分沒什麼事,反正每年咱得經歷好幾遭的颱風,就是壽星爺家的院牆和大泉家茅房塌了,這個明天出兩個工幫他們修理修理就行,小事。」
「最好的是沒有玻璃上的損失!」秀芳過來笑著給他倒了一碗涼白開,「原來貼膠帶還能避免玻璃被吹碎,以往哪年颱風天都要吹碎幾塊玻璃,今年王老師你指導的好,省下錢和票了!」
王東方也過來說話:「後面等防汛辦的幹部過來統計損失,咱得要幾張玻璃票,賣出去能賺幾個錢哩,好壞給壽星爺家修一修院子牆。」
王向紅擺擺手讓兩口子一邊去,王東方陰陽怪氣的拉走媳婦說:「這是生產隊兩代領導人在開會,是高級幹部會議,咱社員隔著遠點,可別聽了機密信息。」
「滾蛋,沒事幹早點睡,明天好天氣了要去上工。」王向紅吼他。
回過頭來,老支書又對王憶露出一絲苦色:「唉,你發的膠帶起大作用了,幫助咱隊集體避免了一些損失,不過菜苗子那邊還是有損失,損失挺厲害,唉。」
王憶說道:「這個不要緊,等我禮拜天吧,差不多這個禮拜天我就再去滬都一趟,弄點好的蔬菜苗子或者種子帶過來,現在種還來得及。」
王向紅點點頭:「洋柿子辣椒茄子之類的都是兩個月能結果子,現在種上也能來得及。」
但他又嘆了口氣:「咱雖然不是種菜的行家,不過也知道一些基本的,後面天太熱了,秧苗子能受得住這天氣嗎?」
王憶說道:「應該問題不大,咱們這裡雖然熱但不是乾燥的曬,比較潮濕,對秧苗子還算友好。」
秋渭水給他煮了一大碗面,上面蓋著暗綠的香椿葉。
這是春天掐下來用鹽醃好的香椿葉。
不喜歡吃的人受不了這東西,但對喜歡吃的人來說是美味。
王憶屬於喜歡吃香椿的那一類人。
對他來說香椿的滋味兒是春天的味道,所以他不抗拒這股滋味兒。
趁著他吃麵的時候,王向紅問他道:「你不去摸知了猴?雨後山上肯定出知了猴。」
王憶對此頗感興趣:「可以啊,不過咱天涯島上知了多嗎?」
王向紅說道:「多,很多。你等著吧,用不了三兩天漫山遍野都是知了的叫聲,吵得人睡不著覺。」
王憶對秋渭水說:「那咱們去摸知了吧?」
秋渭水欣然:「好呀,我正好帶了一根手電。」
王憶說道:「不用手電……」
「不用手電?」秀芳過來給他收拾碗筷,「王老師,你不用手電你領著小秋老師進樹林子想幹什麼?」
王憶尷尬的說道:「我的意思是不用她的那個手電,我那邊有個手電,我那個手電是大學時候我同學自己做的,可亮了。」
王向紅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們同學還會自己做手電?這麼厲害嗎?」
王憶解釋道:「不是自己製作原材料然後做手電,就是買了配件,然後改一改把它們組合起來,這樣手電功率大、燈光亮。」
他的手電自然是從22年帶過來的。
不過為了防止被人看出問題,他還真做了DIY,用了老式鐵皮手電的外殼,然后里面是充電手電的一套。
很亮!
絕對的夜晚抓姦利器!
王向紅又問道:「對了,王老師,你還說你準備領咱學校的學生學習組裝收音機,這個事還要搞嗎?」
王憶說道:「當然要搞,不過不著急吧,我還需要一些電子零件,得從首都郵寄過來,一直還沒有郵寄到。」
「這樣,要不然跟老高叔說一聲,讓他先做點收音機盒子吧。」
王向紅遲疑的問:「這個,二高能做的了嗎?」
王憶比劃著名說道:「挺簡單的,咱們不用很注重美觀,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留下安裝旋鈕的和鐵紗網出聲的空子……」
王向紅明白他的意思,說道:「那我跟二高說一聲,你有空去找他,跟他再詳細的指導一下子。」
王憶答應下來,領著秋渭水出門上山,老黃在下面溜達,看到他們後跟了上來。
這會去摸知了猴的人不少。
大人小孩都出動了,生產隊的狗搖擺尾巴跟在後面,它們看見老黃後欣喜若狂,趕緊上來聞老黃的屁屁。
島上之所以用『摸』這個字來給活動當定語,就是因為真得需要下手摸——社員們家裡倒是有手電筒,可是不太捨得用電池。
所以孩子大人就得湊到樹木跟前伸手去摸索。
不過今年情況好轉,家家戶戶有點燈、路口也有路燈,這樣門前門後的樹木還有路口的樹木都能被燈光餘光所照亮,這些地方的知了猴被第一時間一掃而空。
王憶跟秋渭水在山上轉。
剛下過雨山上有積水,於是他打開了手電筒。
在這個漆黑的夜晚。
偶爾有幾個昏黃的手電燈光在山林里閃耀。
然後王憶手裡燈光一亮——
天亮了!
老黃被突然而來的燈光嚇一跳,猛然往後倒竄一步衝著燈光叫了一聲:「汪!」
很快又有聲音從上面一棵樹旁響起:「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亮啊?」
秋渭水也很吃驚:「王老師你怎麼改的,怎麼能改成這麼亮呀?」
王憶笑道:「用大功率的小燈泡就行了。」
秋渭水問道:「可是這樣的燈泡耗電快呀。」
王憶擰開手電筒後面給她看:「所以我用的不是尋常的電池,是工業上用的蓄電池,不是往裡塞進電池的,直接用發電機和插座給它通電。」
他的手電強光迅速的吸引了周圍幾個少年,前來摸知了猴的少年們刷啦啦的跑了過來。
王憶將手電光挪過去,看到他們手裡或多或少都有幾個知了猴。
收穫還不少!
王丑貓把知了猴直接遞給他,說:「王老師,我給你和小秋老師摸的,你有手電筒,而且光這麼亮,那你領著我們來摸知了猴吧。」
王憶一聽不樂意了。
他把手電筒遞給王丑貓說:「那你用這個手電筒吧,老師要和小秋老師自己摸知了猴,因為領袖同志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自己的勞動成果吃起來最香!」
這話是個掩飾。
實際上他想跟秋渭水私下相處。
摸知了猴哪有摸姑娘的手好玩?
大家別罵我了,之前推書我是沒辦法的,是領導跟我說的,我一個撲街作者,胳膊扭不過塔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