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他讓開位置,讓夕陽光芒直照在筐子裡,這時候他仔細去看才發現,這些蝦跟琵琶蝦有些相像但確實不一樣。
它們都是扁平的蝦、都沒有觸鬚、外殼都是紅褐色,但這種蝦外殼要比琵琶蝦更粗糙,頭部更寬大——但沒看出哪裡像是犀牛。
船主解釋道:「這不是咱們當地的蝦,是我們去魯省地區的海里捕獲的,比琵琶蝦可珍貴多了,這種蝦相當稀有,價格比琵琶蝦貴。」
王憶問道:「那它好吃嗎?」
「這個真的好吃。」旁邊的漁民抱著手臂上來說,「同志我絕不糊弄你,你可以隨便打聽,這蝦的肉可嫩了,你煮開水然後摳出肉來往裡放三秒,對,數一二三就能吃。」
王憶看了看筐子,裡面大概有二十來條這種蝦,於是他全要了。
這蝦確實貴,一條蝦平均要五塊,這一筐子蝦是一百一十二塊錢!
趕得上工人兩個月的工資了。
船主看到他敞亮,直接送了他幾條大黃魚:「便宜貨,隨便拿幾條帶回去吃一吃。」
再一個他這裡有大對蝦,也就是在22年聞名華夏的齊魯海捕大蝦,這東西個頭大,王憶也買了一堆。
這樣兩個大筐子滿滿當當,他便挑起來回了22年。
開上心愛的三輪車,他轟轟轟的趕去列島記憶。
車子趕到的時候,鍾世平正在外面打電話,看見他後直接掛斷了電話向他招手。
王憶一個瀟灑的甩尾停靠在門口,問道:「鍾老闆,這裡能停車嗎?」
鍾世平笑道:「別人不能停車你能呀!哈哈,王總你行啊,不改本色,還是開著自己的三輪自卸?」
「但是這三輪自卸開出了跑車的風範,」袁輝從屋裡走了出來,「剛才我看見王總停車的姿態了,他來了一個漂移啊。」
王憶說道:「兩位老哥別笑話我,我也是為了給鍾老闆送魚獲才開著這車。」
一聽這話,鍾世平三步並作兩步到了車廂去看。
這會已經黑了,但門口燈光很亮。
他拉開魚簍上的遮陽網,好些海貨出現在他面前。
第一眼看去他就驚呼一聲:「好傢夥,我當場一個好傢夥!擬蟬蝦啊,這是擬蟬蝦!」
王憶說道:「你說的是犀牛蝦?」
「對,犀牛蝦,它學名是擬蟬蝦,咱們寶島把它們叫戰車,這玩意兒是好玩意兒,都是給我準備的?」鍾世平興奮的問。
袁輝說道:「戰車?嘿,確實是好東西,今晚給我們弄一個吧,弄個刺身。」
王憶問道:「你們都知道這蝦的厲害啊?我還以為你們不知道,畢竟咱外海不產這個蝦。」
鍾世平說:「我幹了半輩子的海鮮生意我還能不知道個擬蟬蝦。」
他細說道:「它是蟬蝦的一種,蟬蝦一共5個分類,蟬蝦、扇蝦、扁蝦、擬扇蝦還有擬蟬蝦,這擬蟬蝦屬是它們當中體型最大的種類,也是最稀少的種類,更是經濟價值最高的一個種類!」
這些擬蟬蝦都是活的,他拿起來後它們便開始瘋狂卷尾。
見此鍾世平急忙喊服務員出來幫忙:「把魚池給我收拾出來,趕緊收拾,今晚來貴客了!」
他挨個把海貨往外收拾,一邊收拾一邊哈哈大笑:
「我為什麼這麼盼著王總過來?因為我就知道王總能帶好貨上門。王總,多謝啦!」
王憶感嘆道:「別謝我,謝袁老師,本來我是準備留給我店裡用的,所以精挑細選了這些好貨。」
「然後袁老師給我打了電話來見你,我那會剛下碼頭呢,這樣只好給你帶過去。」
鍾世平在袁輝肩膀上拍了一下子,笑道:「袁老師,今晚讓你吃個舒舒服服!」
他們進屋,照例去了1975號房間。
服務員很快送進來兩個銀質牛角杯,很漂亮很有藝術感的杯子,裡面裝了紅酒。
王憶說道:「這是什麼好酒?」
袁輝笑道:「你給他帶了好貨過來,他肯定得好好招待咱們,肯定是他收藏的好酒,說不準是什麼82年的拉菲。」
天氣炎熱兩人都有些乾渴,便端起酒杯碰了個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王憶覺得這酒有些澀口,不太好喝。
袁輝卻給他講解道:「這是干紅,餐前酒的一種,喝的是一個餘韻悠長,嘖嘖。」
他咂咂嘴,然後猶豫了一下:「確實不太好喝,可能不太合咱們的口味,這好像是低檔酒啊?」
「但是不應該,你給老鍾送了這麼多好貨,他拿低檔葡萄酒糊弄你?」
這話是符合邏輯的。
所以王憶判斷這東西雖然不合口味但畢竟是好酒。
於是他向袁輝舉杯:「袁老師我先敬你一個,感謝你上次幫我聯繫大夫開藥。」
兩人撞了撞杯,三兩口喝掉了紅酒。
袁輝掏出手機指著他發過來的第一版人民幣大全套講解起來,說這套人民幣雖然新舊並不統一,但因為是現在市場罕見的大全套,所以還是能賣出好價錢。
兩人正圍繞著人民幣聊著天,服務員又推門進來了,放下了一個冰盤,上面是一塊塊的魚肉片。
王憶一看這是刺身上來了,但他仔細看後說道:「這是石斑魚的魚肉吧?」
袁輝說:「對,石斑魚的魚肉。」
王憶頓時驚呆了:「真是生草,石斑刺身?石斑魚生吃?這挺給勁啊!」
袁輝聽到這話哈哈大笑:「幸虧我在這裡,王老弟,要不然你要鬧笑話了,這不是讓你生吃的,是涮著吃的,只是涮鍋還沒有送上來……」
他正說著話,另一個服務員送了涮鍋上來。
放下小鍋子他拿起一個牛角杯然後愣了愣:「呃,裡面的酒呢?」
袁輝臉上的笑容突然凝滯了。
服務員疑惑的說:「這裡面的料酒呢?要用來調涮湯的呀。」
王憶冷靜的說:「剛才你同事送上來的時候就是倆空杯子,是不是還沒有往裡倒酒呢?」
服務員出去,很快又蹭蹭蹭的回來。
他拿了一瓶一看瓶子就知道很劣質的紅酒倒在牛角杯里,說:「待會涮鍋開始沸騰了,你們倒一杯酒下去涮魚肉吃。」
「因為酒精在高溫下會揮發,所以你們什麼時候再準備涮魚肉吃的時候再倒下第二杯。」
兩人乖巧的點頭。
等服務員走後。
兩人沉默了。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氛圍。
袁輝小聲說:「我以為那是餐前酒。」
王憶沒說話。
他正在用腳趾往鞋墊子上摳清明上河圖呢。
這時候必須得需要一個新的話題。
他掏出自己手機給袁輝看:「這個東西,你覺得能價值多少?」
照片上是紅珊瑚雕,百鳥朝鳳珊瑚雕。
袁輝看了一眼趕緊把手機拿過去。
他放大照片看了起來,喃喃道:「千年珊瑚萬年紅,按照珊瑚玩主圈子裡流傳的話,20年長一寸、300年長一公斤,你這個紅珊瑚得長了至少千年吧?」
王憶問道:「價值如何?」
袁輝猶豫的說:「這東西不看到實物不好給價,畢竟是藝術品,得具體看雕工、看材質。」
這時候鍾世平端著個盤子進來了,問道:「你們要給什麼定價?」
他遞給王憶一張單據,上面有先前所帶來的優質海貨詳細信息,個頭、單價、總價。
王憶掃了一眼尾巴處的總價,六位數!
不出意外,畢竟裡面有十幾條野生大黃魚呢,光是它們五個合計起來就是六位數。
袁輝把照片給他看,說:「鍾老闆,你不是一直想要買個好物件招財進寶嗎?這東西怎麼樣?百鳥朝鳳,好寓意啊!」
鍾世平說:「這是紅珊瑚?紅珊瑚現在挺貴的吧?」
袁輝說:「不是挺貴,是很貴!」
「近幾年開始流行寶石收藏了,紅珊瑚的市場價格暴漲,現在最頂級的AKA級鴿血紅珊瑚價格每克已經賣到了兩三萬,普通AKA級漲到了近每克大幾千塊;MOMO級每克也都在1000元以上。」
「這是什麼級別的紅珊瑚?看起來很喜人。」鍾世平翻閱著照片看。
袁輝說道:「你這樣的外行都感覺喜人,那自然是頂級紅珊瑚了。」
一聽這話,鍾世平當場驚呆:「我靠,那這東西——根據照片裡王總手掌的大小來估摸,它應該挺大的,這東西終究是珊瑚石,它得有好幾公斤吧?」
「頂級的一克兩三萬,那幾公斤不得幾千萬甚至上億?」
恐怖如斯!
袁輝趕忙解釋道:「頂級不意味著是頂級AKA級鴿血紅、牛血紅,我說的那種評級其實是給做小擺件、小飾品用的精品紅珊瑚寶石來定級的標準,這種大件硬貨不能簡單的定級。」
「它價值上千萬很難,但我估摸著大幾百萬問題不大,從照片來初步定價,能定個五百萬吧?」
鍾世平咋舌:「這麼值錢呀?那我還撈什麼海鮮?我直接去撈紅珊瑚算了。」
袁輝搖搖頭:「紅珊瑚生長在深海,普通的都在200米水深之下,優質紅珊瑚甚至是在2000米的大海深處,開採極為不易。」
「即使你運氣好開採上來一些紅珊瑚,但咱們都知道這東西是珊瑚蟲分泌的鈣質骨骼,然後起初質地挺疏鬆的,這樣的紅珊瑚沒有價值,有價值的得能達到寶石級別的質地密度,為什麼?因為這樣的才能加工。」
鍾世平說道:「不能加工的紅珊瑚不值錢啊?」
袁輝再次搖搖頭:「一般來說是這樣,但也有很多例外,國家海洋館有一樁巨型珊瑚樹,它就是一個異類,生長過快而密度不行,所以不好加工。」
「可是那紅珊瑚樹也很有價值,我記得估價好像是超過一億五千萬的。」
他看了鍾世平一眼說:「你放棄這個念頭吧,咱們國家早在88年就把紅珊瑚列為國家一級重點保護動物了,非法採集這個東西等著牢底坐穿吧。」
鍾世平很機靈,聽到這話嘿嘿一笑:「咱們國家不讓捕撈,那其他國家呢?都不讓捕撈?」
袁輝想了想說:「有讓捕撈的,小鬼子那邊允許某些特定籍貫的漁民捕撈以改善經濟狀況,地中海和太平洋一些國家也允許特定時間段進行捕撈。」
王憶搖搖頭:「小鬼子已經不讓捕撈了,因為捕撈方式太野蠻了,他們用兜網形式來捕撈,對海底環境破壞力很大。」
鍾世平是漁民出身,自然知道兜網捕撈是什麼意思。
這種捕撈方式有效但兇殘,用的是高密度網具來捕撈海底作物,具體方式是在網上綁了大石頭或者鉛墜,然後沉到海底以後慢慢拖動。
因為網具密度高也就是說網眼小,它們本身又是特別結實的特種網,所以在它們作業過程中那是碰到什麼毀掉什麼、網住什麼、帶上什麼來。
這樣自然能捕撈到紅珊瑚,可是卻也會毀壞漁業環境。
明白這點,鍾世平面露冷笑:「他娘的,小鬼子天天嚷嚷著要保護環境、要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可往海里倒核廢水的是他們,使用兜網的還是他們,一群狗雜種!」
王憶舉起就被敬他一杯酒。
不管誰罵小鬼子,我都得幫幫場子!
袁輝這邊聽了王憶的話有點詫異,問道:「小笠原海域也不讓捕撈了嗎?」
「不過讓不讓捕撈都沒用,」他搜了一下新聞抬頭說,「國際上已經在08年把紅珊瑚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的附錄里了,禁止非法捕撈並限制國際貿易。」
「有些國家還可以捕撈,但每年限額捕撈,捕撈了不准進行跨國銷售,這樣鍾老闆你就是去合法捕撈上來也沒用,帶不回來!」
鍾世平哈哈笑:「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們還當真了呢,真有意思,來,喝酒。」
他又跟王憶商量:「王總,你下次過來能不能帶上這個紅珊瑚雕?沒別的意思,我買不起所以想看一看,開開眼界。」
王憶喝了酒難免興致勃勃,他起了賣弄的心思,拿起手機將井岡山會師紅珊瑚雕給找了出來拿給兩人看:
「這個什麼價?」
兩人湊上去一看,反應很不一樣。
鍾世平咋舌:「我草,這是好東西,這得多少錢?」
袁輝懵了,瞪大眼睛湊上去仔細看,足足得二十秒之後才開口:「價值連城!國寶級的雕刻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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