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擺擺手說道:「不是,沒得罪我,是咱們外島這邊我跑遍了,現在準備北上或者南下,這樣回來的機會就會少一些,不過有了好東西還是會回來。」
「至於海貨這一塊你不用擔心,我讓墩總負責,但凡我們大灶那裡有好東西,那你這裡就少不了!」
他從後備箱裡卸下兩個袋子。
裡面全是給鍾世平準備的優質乾貨。
鍾世平是行家。
打開袋子一摸魚鯗看一看,便感嘆道:「這鰻鯗好啊,還有小黃魚和大黃魚——都是野生的吧?怎麼給做成魚鯗了?多可惜呀!」
王憶聳聳肩,不回答。
鍾世平笑道:「行,又有好貨上門。得了,我這邊又可以弄幾個高端局了。」
王憶說道:「弄吧,我朋友的船出海去捕撈大黃魚了,前幾天我弄到了一批好普洱茶,把最好的一張茶餅給他送過去了,他答應今年分我一半的野生大黃魚。」
「所以今年你能吃下多少我給你多少,五十條八十條應該沒有問題。」
鍾世平震驚又興奮:「真的假的?」
「不是,王總我可不是質疑你的話,是這捕撈大黃魚的活是運氣活,誰也說不準自己出海能不能捕撈到、又能捕撈到幾條吧?」
王憶笑道:「可是有人就是能說得准!」
「總之你放心好了,今年的野生大黃魚絕對能填飽你的胃口!」
自古以來大黃魚的漁汛是在夏季。
夏季是海上人家收穫的季節,這時期漁汛最好,從立夏到立秋,除了幾次風暴,大多風平浪靜。
這樣的天氣里,紅的、黃的、藍的、白的、黑的等各種魚類先後匯集洋面,達到一年中生意最繁盛的季節——
紅的是海蜇、蝦蟹;黃的是大黃魚;藍是馬鮫魚、青占魚等海魚;白的就是鯧魚、鰳魚;黑的則是烏賊。
從立夏到夏至的夏汛中尤以大黃魚和烏賊最多。
其中,大黃魚發旺的潮期叫「正水」,發淡的潮期叫「花水」,就有了「正水抲黃魚,花水抲烏賊」的作業習慣。
但是夏季的大黃魚集中出現是繁衍後代,所以到了22年的夏季就不許再捕撈大黃魚了,這是大黃魚的禁捕期。
現在的年頭要捕撈大黃魚得等到冬季,冬季大黃魚會來到外島海洋越冬,這時候個頭肥碩且不是在繁殖季,成了漁民的捕撈季。
王憶要從82年往22年帶大黃魚,還真就是這季節最好!
再一個進入臘月後臨近過年是好日子,各家單位、公司隔三差五就要聚餐辦酒宴,大黃魚作為海鮮名角也適合在這種適合出場。
這樣鍾世平聽說王憶能給他帶來足夠多的大黃魚,他能不開心嗎?
但王憶今晚不是過來找他的,是來找隔壁開門茶樓的老闆肖老闆的。
肖老闆全名是肖長貴,這個點他已經入睡了。
畢竟茶樓做的是白天生意,晚上哪有人喝茶的?茶有提神功效,晚上越喝這不是越睡不著覺嗎?
鍾世平去拍門。
茶樓的夥計上來不耐煩的問:「誰呀?」
鍾世平直接給肖長貴打電話,肖長貴更不耐煩:「老鍾你想死啊?幾點了……」
「我王兄弟收到了幾個好茶餅,他說都是半個世紀以上的老茶餅,半分鐘之內你開不了門,我就給他……」
鍾世平的話沒說完呢,肖長貴在小樓後院喊了起來:「開門快開門迎貴客!」
他穿著睡衣、戴著睡帽出來了,大紅的顏色,弄的跟聖誕老人似的。
外面寒風呼嘯,茶樓裡面溫暖如春。
王憶詫異的說:「你這裡面怎麼回事?全天候開空調?怎麼這麼暖和?」
肖長貴笑道:「哪有?我這裡是自己改了暖氣,是燒天然氣的暖氣,這一條街上的店鋪都改造了,冬天自己燒天然氣取暖,暖和!」
鍾世平點點頭:「你的大灶改不改?改的話我給你找建築隊。」
王憶說道:「不必了,天色不早了,咱們直入主題吧。」
「肖老闆,找地方坐坐?」
肖長貴領著他們進後院一間VIP茶室。
茶室裡頭還種了鮮花,溫度適宜,花香宜人,環境優雅。
肖長貴泡茶。
王憶擺手表示不必。
他打開提包從中拿出茶餅儲藏盒,一一擺放開來:「肖老闆,你來看看吧。」
肖長貴看到儲藏盒後改變了之前的態度,不再那麼著急,而是慢慢悠悠的洗茶、泡茶。
他先給王憶三人上了茶,然後試探的問道:「那我自己來打開茶盒看看了?」
王憶伸手說道:「請。」
肖長貴先打開了一個,看到上面的包裝紙後輕輕倒吸了一口氣說道:「宋聘號青餅!這是珍貴的好東西!」
但普洱茶餅鑑定真假不能光靠看一個包裝紙。
肖長貴是茶行的專家,可是對於這些珍藏古董級的普洱茶餅真假的識別卻不是很懂行。
他能看個七七八八,再多的保證就不敢下了。
而這種珍藏古董級的茗茶價值過多,就跟鑑別古董一樣,沒有足夠的把握他不敢接手。
鑑賞過這面55年的宋聘號青餅普洱茶,他又打開了一個盒子拿出一塊茶餅。
「五十年代的甲級藍印青餅啊,王總你真是收到了好東西。」肖長貴忍不住驚嘆道。
他翻看著這枚茶餅說道:「你們看這茶葉,距今多少年了?七十年了!這茶葉保存的真好,金黃油亮、品相甚佳啊!」
「再聞一聞這個香氣。」他用手在茶餅上扇了扇,臉上露出陶醉之色,「好味道!」
「七十年的陳化,真是與眾不同!而且這個品質保持的十分穩定,肯定是大師典藏!」
鍾世平看看這有些破爛的包裝問道:「這茶葉保持七十年,味道還沒有跑光?真的假的?你們這些炒茶的為了賺錢真是什麼瞎話也能說!」
肖長貴聽到這話哈哈大笑:「你說這茶葉價值是炒出來的,我對此不說什麼,這個行業、這些東西,懂的都懂,無需多言。」
「可是你說這茶葉味道都跑光了?那就是外行話了!」
「中國茶葉品種千千百百,為什麼都是炒普洱茶不炒其他的茶呢?因為普洱茶很獨特,它在包裝珍藏之後可以進行後發酵,放在茶行這叫二次生命轉化!」
「這點很神奇,發酵的普洱茶會比新茶味道更好,它們真的會在倉儲的環境中不斷成長。因此對於普洱茶來說,除了原料與加工工藝外,決定一款好茶的要素還來源於它的倉儲環境。」
他拿起這塊藍印青餅給眾人聞了聞:「七十年了,普洱茶要是收藏不好確實就壞掉了,這茶餅還能保持如此香味,足以說明它收藏環境之優秀,肯定是被珍藏的!」
王憶估摸著這些茶餅確實被好好收藏了但沒有被珍藏。
為什麼香味還很好呢?估計是因為這茶葉實際上只發酵了三十年,時間和環境達成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平衡。
反而讓這茶葉在尋常的保存環境下保存個七十年,估計它的發酵過程會被破壞,到時候一文不值。
連著打開五個盒子,肖長貴驚嘆五聲。
等他打開最後的第六個盒子,看到這茶餅後一下子坐下了!
鍾世平磕著瓜子問:「咋了?被嚇到了?這是什麼寶貝?價值連城嗎?」
肖長貴說道:「前面五塊茶餅的價值我都不敢確定,但這一塊我能確定!」
「這是干利貞宋聘號青餅!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東西,距今真是整整一百年了!這是世紀茗茶!」
鍾世平跟著倒吸涼氣:「呵,一百年的東西?這是老古董茶葉?不對,這不是茶葉,這是茶爺爺!」
肖長貴急忙點頭:「真可以說是茶爺爺了,老鍾你不懂這個宋聘號,它是普洱茶里的金字招牌!」
「這招牌在清末就亮起來了,它們以茶魁之名聞於四方,當時就是世人公認的普洱茶品中的極品,用咱們現在的話來說,它是茶餅是普洱茶業中的勞斯萊斯!」
「那你說的干利貞啥意思?」鍾世平好奇問道。
肖長貴扶著盒子看著裡面的茶餅,說道:「宋聘號茶莊是成立於光緒六年,也就是1880年,它專注於普洱茶的製作和銷售。民國初年與另一家大茶行干利貞號聯姻合併了。」
「合併之後的名字就叫干利貞宋聘號!」
「宋聘號普洱茶數量罕有,身價每年攀升,這世紀茶餅價值真是海了去了!」
一直沒有亂開口的邱大年聽到這話忍不住插口問道:「價值連城?幾千萬嗎?」
肖長貴笑道:「你小伙子心還挺野,開口就是幾千萬!」
「這茶餅在19年出現過,出現在東瀛中央拍賣公司,當時一筒普洱茶以約合人民幣1150萬元的價格成交,創下了當時的價格紀錄,成為普洱茶王!」
「一千萬也算幾千萬。」鍾世平幫邱大年說話,「所以小伙子人家心不野,人家是有眼光。」
肖長貴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說的一筒普洱茶拍出了1150萬,而一筒茶餅是七塊,折合成每一塊的話大約是170萬左右吧。」
王憶點點頭說道:「價格不低。」
肖長貴吃驚的看著他:「王總你真是做大生意的人,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呀!」
「這是曾經的普洱茶王,直到今年有跟它同時代的20年代福元昌圓餅普洱茶出現才打破它保持的價格紀錄!」
鍾世平好奇的問道:「新茶王是多少錢?」
肖長貴說道:「同樣是一筒七片裝,福元昌圓餅在港島春拍拍出了2632萬元港幣的天價,當時折合每片茶大約317萬元人民幣!」
鑑定出了這茶葉的價值,王憶便問道:「你要嗎?」
肖長貴毫不猶豫的說道:「只要是真品,那我肯定要!」
王憶說道:「但你看不出這是不是真品,所以你得再找更權威的專家來給你掌掌眼。」
肖長貴客氣的說道:「對、對,王總所言極是。」
「這樣,王總您看您是在哪裡下榻呢?明天——最遲後天,我一定約上朋友再去看看,到時候給您一個準話!」
王憶仰頭想了想,把茶葉盒子直接遞給了邱大年。
他說道:「你到時候去找我的助理吧,我明後天的不一定還留在翁洲,這邊手頭上又有個大活。」
邱大年鄭重的收下茶餅盒子。
對於王憶的信任,他已經習以為常。
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現在這份工作的珍貴性。
他是個聰明人,這種聰明沒有體現在學習上,而是體現在生活中了。
王憶會這麼信任他,除了兩人少年時候的感情還因為他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是個正直人、正經人。
所以邱大年不出軌不光是為了下半生的生活著想,還是因為他不敢:
一旦出軌就意味著他抵抗不了美色的貪婪,克制不住下半身的欲望。
而一個連色慾都克制不住的人,還想獲得老闆的信任?
他覺得這不可能,因為貪慾比情慾更難以克制!
老闆們能信任的人,一定是可以克制的住貪慾的!
他很珍惜自己目前的這份工作,很珍惜王憶的信任。
這是一份改變命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