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這是溫娘娘,讓溫娘娘抱抱。」見兒子大哭,嵐琪連聲哄他,可是小傢伙卻摟著嵐琪的脖子不肯撒手,溫妃碰他還好,如果嵐琪要鬆手讓她抱,胤祚就大喊大叫地哭,震得嵐琪耳朵生疼。
「他是不是以為,你不要他了,把他送來這裡了?」溫妃手足無措,還是歡喜地笑著,「不如先進門吧,六阿哥一定是從來沒見過這地方,認生了。」
孩子哭鬧是常有的事,嵐琪見溫妃如此大方,自己也不尷尬了,笑著說:「皮日數他最皮,今天倒矜持認生起來。」一邊輕拍胤祚的屁股訓他不許哭,一邊被擁簇著進了門,倒是六阿哥這一哭,裡頭嬰兒不哭了,一行人進了屋子,溫妃徑直領母子倆到搖籃邊,才出生不久的孩子,一陣哭鬧後就睡過去了。
胤祚見到搖籃里比自己還小的孩子,而且比他見過的胤祐還小,頓時放鬆了警惕,被額娘放下來後,就扒拉著搖籃看,想要伸手去摸摸,奈何自己的手臂太短,一兩次不得法,就哼哼唧唧纏著身邊乳母要抱抱,嵐琪吩咐別讓兒子吵醒八阿哥就好,便留下乳母們照顧,自己和溫妃退了出來。
冬雲已經張羅了各色茶點,鋪張地擺了一桌子,嵐琪且笑:「這麼多東西,臣妾怎麼吃得完。」
「每樣嘗嘗,我與你說過的,咸福宮裡別的沒有,各種好吃的不少,一會兒把胤祚帶出來,他瞧見溫娘娘這裡這麼多好吃的,以後一定常常要來,我請不動你,騙騙小孩子容易。」溫妃欣喜異常,拉著嵐琪一同坐下,將桌上精緻的點心推給她。
而冬雲則搬來精緻小巧的茶爐,當面開了一罐水,嵐琪笑問哪裡的泉水,溫妃卻道:「是舊年夏天我采的花上露水,每天傍晚一場雷雨把塵土都沖刷乾淨,隔日早起花上的露水就極清透,一點一滴采的,一整個夏天也只得了這一罐,我還想留著哄皇上的,不過給你喝更好。你聞聞。」
嵐琪也擅長茶道,聽說過有文人雅士採集露水,可那是最耗費功夫的事,她可沒這個心思,總覺得說得好聽是雅興,實際明明就是閒的不得了的人,才有心思做這個,此刻聞見水中隱隱透出的花香,想起舊年夏天她陪著太皇太后在行宮靜養,宮裡頭的事一概不知,而彼時覺禪氏獨寵無二,溫妃的日子一定更加清閒,但轉眼覺禪氏生下皇子,卻又養在她的名下,這宮裡的事,真真誰也猜不到將來會怎樣。
「這水太香不宜泡茶,會沖了茶葉的香氣,變得不倫不類。臣妾也不敢喝茶怕夜裡不好睡,娘娘這裡可有花蜜,用來兌一碗蜜茶,一定最清甜。」嵐琪笑著將罐子還給冬雲,勸溫妃說,「難得的好水,不要和茶葉彼此糟蹋了。」
溫妃嘖嘖:「果然你懂,本打算哄皇上用的,還預備用最好的茶,慶幸沒有鬧笑話。」便吩咐冬雲,「把年裡太后賞我的槐花蜜拿來。」
此時見覺禪氏身邊的香荷來行禮,說是謝謝溫妃賞賜過去的點心,原是嵐琪這邊擺了一桌子的東西,溫妃也送過去了一些,她倒是很客氣,吩咐香荷:「你家主子要多吃點才好,這麼久了身子還沒養起來,你可別偷吃啊,我讓冬雲再給你拿一些就是了。」
嵐琪在邊上看著,瞧見香荷臉上也是喜滋滋的,這咸福宮裡主子奴才的關係還不錯,只等人走了,溫妃才對嵐琪說:「等咱們聊好了,你走前想去的話,再去瞧瞧覺禪常在吧,現在只我們坐著說話。」
「臣妾聽您的。」嵐琪自然是客隨主便。
「說起來,我自己也奇怪,近些年怎麼天天精神那麼好,但每個月一到那幾天就軟得說話都懶,腹痛腰酸渾身不舒服,但日子一過去,我又每天都很精神,現在聽太醫說,是我身子裡血氣過旺,這樣想我也不奇怪了。」溫妃一手支著腦袋,嘆了聲,「眼下那個太醫被太皇太后扣住,我也見不到,真想問問是他醫術太庸碌,還是故意害我,又或者是被別人動了手腳?德嬪你說,我這樣一個人,有什麼可害的?」
嵐琪道:「臣妾不懂這些門道,臣妾只知道,您終究是鈕祜祿家的女兒,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
「是嗎?」溫妃面上突然黯淡下來,拿起筷子夾點心吃,一邊慢悠悠說,「所以無論我怎麼想擺脫他們,也註定一輩子擺脫不了?你說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