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麻喇嬤嬤的話聽著是一番道理,可還是引得人心裡發苦,嵐琪無奈地搖了搖頭:「往大了說,什麼都有道理,可往小了說,只是我的男人另結新歡,難道還要我笑臉相迎,甚至為他照顧新歡?」
「娘娘自己會想明白的,奴婢也不過是這麼一說。而皇上早年就對太皇太后說過,籠絡和掌控江南,光靠三大織造府遠遠不夠,奴婢才會想到這上頭去,聽說有一位還是曹寅大人夫人家的親戚,您看這裡頭的關係多複雜?的確如您所說,往大了說什麼都有道理,可不然呢,還能怎麼樣呢?」嬤嬤溫和地笑著,抬手擦去嵐琪眼角上稍稍溢出的淚水,萬般呵護道,「新人變舊人,下一回指不定就是這兩位拈酸吃醋了,這裡是後宮,您的丈夫是皇帝,新人不從江南來,八旗秀女也會三年一選地來,幾時是個頭?」
嵐琪眼中又浮起晶瑩之物,低頭撅著嘴不說話。就是什麼都看得透,才心痛,就是知道怎麼做才對,才無奈。
嬤嬤又語重心長地叮囑:「娘娘,千萬記著奴婢的話,可別與皇上生分了,凡事有個分寸。」
可她還是搖頭,終究咽不下這口氣,自言自語般:「我怕我做不到。」
聖駕於三月十九抵京,先至南苑,後回紫禁城,兩名江南女子王氏、袁氏,也隨駕入宮,由裕親王福晉領著帶入內宮,先至寧壽宮叩首行禮,皇帝隨即也到寧壽宮給太后請安,順道給了二人名分,以王常在、袁答應稱呼,賜居內宮。
太后端坐上首,瞧見兩個新人都低頭垂首戰戰兢兢,進門至今沒看清臉蛋,只是瞧著身量都嬌柔窈窕,必然該是美人,可她也懶得認臉,只端著威嚴說:「過幾日讓宮裡的嬤嬤教你們規矩,入了宮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本該讓你們去各宮拜見,正好皇貴妃身子不爽,先擱一擱,等皇貴妃見了你們,再去別處不遲。退下吧。」
二人伏地叩首,大禮之後方跟著宮女退下,太后見皇帝面上淡淡的,她也不便多嘴,畢竟不是親生母子,說多了惹人嫌,只道:「皇貴妃那兒,皇上得空瞧瞧,我聽嵐琪說不大好,她們也不讓我去看一眼,我心裡一直惦記著。」
玄燁起身抱拳,說辭了皇額娘就要去看皇貴妃,想帶她去園子裡養病,太后則勸:「不宜挪動了,叫她安安生生的才好,去了園子裡,四阿哥怎麼辦?你知道,她最放不下孩子了。」
皇帝一一聽著,待辭別嫡母,出得寧壽宮時,長長舒了口氣,梁公公來稟告說王常在和袁答應已經送去院落安置,玄燁皺了眉頭道:「永和宮去瞧過了沒有?」
梁公公麻利地應著:「您和太后說話的功夫,奴才親自去瞧了,門前小太監說德妃娘娘歇午覺。」
玄燁沒好氣地說他:「午膳還沒用的,歇哪門子午覺?」
梁公公啞口無言,他怎麼敢對皇帝說:您還以為德妃娘娘會笑臉相迎不成?
之後一行人至承乾宮,門前也是清清落落的光景,玄燁皺著眉頭要往裡走,青蓮跪在門下說:「萬歲爺,娘娘吃了藥睡著了,娘娘說萬歲爺一路辛苦,還請在乾清宮好生歇息,娘娘身子不好氣色也不好,見了您恐驚駕叫您擔心,萬歲爺且等娘娘養幾日氣色好些了,再見不遲。」
梁公公聽得眉頭緊蹙,低著頭都能感覺到皇帝身上騰騰升起的火氣,身邊明黃袍子一晃動,滿心以為皇帝要拂袖而去,可他卻徑直朝裡頭走了。
「皇上……」青蓮要阻攔,被梁公公眼明手快地拽到邊上說,「好姐姐,你長點兒心吧。」
這邊廂,嵐琪雖然在永和宮閉門不出,可綠珠幾個哪裡肯答應,自皇帝踏進紫禁城起就盯著了,一會兒去乾清宮一會兒去慈寧宮,這會子聽說皇帝硬闖了皇貴妃的殿閣,咋咋呼呼地跑回來稟告,連環春都不阻攔她們,還攛掇著說:「再去打聽打聽,萬歲爺這會兒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