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琪心中有數,那回覺禪氏在阿哥所與八阿哥說話的事,敏常在轉身就來告訴了自己,她到底是忠於自己的,雖不明白自身究竟有什麼魔力讓她如此崇拜,可她一心一意都在自己身上,略略發現覺禪貴人的異樣,就來永和宮稟告,更提醒自己要小心。
無形中,敏常在成了延禧宮裡盯著覺禪貴人的存在,嵐琪無心利用她,她卻自然而然坐上了那個位置,而近年來皇帝身邊大多漢家女子,她也不大出現在乾清宮了,或許是玄燁也看到她對於恩寵的冷漠,他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怪脾氣,不然昔日覺禪氏那般絕色卻冷漠的美人,他怎會說撂下就撂下了。
「溫僖貴妃逝世前後,十阿哥時常來延禧宮和覺禪貴人說話。」敏常在說道,「臣妾大多是迴避,但偶爾會聽見十阿哥說的,前幾日十阿哥來,就說起如今九阿哥十一阿哥也都和八阿哥走得近,十阿哥覺得自己要被忽視了。臣妾聽見貴人安撫十阿哥說,他們兄弟都玩在一起,和睦友愛才好,八阿哥不會忽視他。這話聽著也沒什麼不好的,可是臣妾心裡奇怪的是,覺禪貴人她明明好像很不喜歡八阿哥。」
同樣的話,胤禛也反覆對自己說,嵐琪靜靜地聽著,敏常在繼續道:「自從四阿哥離宮後,貴人再給八阿哥送東西,都是經由十阿哥的手,十阿哥哪有四阿哥那麼可靠,似乎是八阿哥覺得不穩妥,讓貴人別再給他送東西,相反是八阿哥得了什麼好的,都會讓十阿哥送來。有一回送來的是把阿哥臨摹的古帖,臣妾追著敦恪無意中到了她窗外,看到貴人揚手一撕,就把那字撕了。」
這話聽得叫人心生反感,做母親的何至於此?而杏兒和覺禪氏無冤無仇,沒必要編排瞎話誣陷她,更何況類似的話胤禛也講過,而她卻沒對杏兒講過,兩邊一樣的話語論調,那真是不用再質疑了,嵐琪心裡篤定了,八阿哥是覺禪貴人手中一枚棋子。別人憂心忡忡,唯有她心中淡定,覺禪氏利用八阿哥,是要一點一點「凌遲」惠妃,相反八阿哥什麼樣的前程,與她毫不相干。棋子的命運,都一樣。
「比起我來,你自己要小心些,她是絕頂聰明的人,未必不察覺你對她的關注,也許她是不在乎你來告訴我,也不在乎我們之間的情意。」嵐琪語重心長地說,「可人是會變的,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你若一心一意為我,卻因此受傷害,我會很難過。我所想看到的,是你和孩子快活的過日子,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由衷的心愿。」
敏常在溫婉一笑,點頭答應了。歲月的沉澱,越發褪去她當年身為奴婢的卑怯感,雖及不上嵐琪的大氣高貴,可一言一笑頗具風韻,加之心中寧靜淡泊,叫人看著就舒服,杏兒的蛻變,真真是嵐琪所見最美好的事之一。
是日因溫宸不願小妹妹走,硬是將敏常在母女留到了傍晚,可等到阿哥們下學,胤祥卻單個兒從書房回來,她稟告二位母親說:「十四弟跟八哥去了長春宮,還有九哥十哥十一哥他們一道。我因為肚子不大舒服,想早些回來歇著,就沒跟著去。」
嵐琪聽著,示意杏兒去照顧一下十三阿哥,敏常在稍稍猶豫後,還是起身來親近自己的兒子,扶著他的肩膀將他往外帶去,溫和地問著:「是不是吃了涼的東西?」
而這一邊,嵐琪吩咐綠珠紫玉夜裡去長春宮把十四阿哥接回來,但惠妃為人謹慎,十四阿哥年紀小,恐怕會派人親自送回,若是那樣就順著惠妃的意思,讓她們靈活應變。
環春則不樂意,問著主子夜裡要吃什麼,或做什麼招待敏常在,嘴裡忍不住就嘀咕:「長春宮可是虎穴狼窩,娘娘往後還是別叫十四阿哥去那裡了。」
嵐琪知道她恨什麼,自己何嘗不恨,但當年的事是明珠一意孤行,惠妃也被蒙在鼓裡,雖然她們脫不了干係,但胤祚到底不是真正死在她手裡,惠妃那樣謹慎的人,更不會做這麼衝動的事,嵐琪雖恨她,還不至於怕她下毒手。
「孩子若在長春宮有閃失,惠妃自身脫不了干係,她不會這麼傻。」嵐琪不以為意,反勸環春,「皇上說八阿哥聰明好學,胤禵跟著兄長漸漸勤於功課,他不像胤祥那麼自覺乖巧,若是有一個兄長引導,並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