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又道:「奴才聽說宮裡頭有些麻煩,只怕娘娘還等您回頭給她做主,您可是娘娘的主心骨。」
玄燁輕輕敲打自己的額頭,太醫院的人見了要上前來伺候,被梁公公勸退了,自己立在一旁將宮裡的事稟告,說道:「眼下只是傳說,還不知到底怎麼回事,若真是哪位阿哥借了款沒還上的,娘娘只怕不好辦,總不能讓娘娘去向那位阿哥催款,可是驚動了您,又不免有挑唆父子關係的嫌疑。榮娘娘和德妃娘娘,里外難做。」
玄燁冷冷地哼笑:「早些晚些,這個朝廷這個國家,要叫他們蛀空了。」
梁公公勸:「皇上您消消氣。」
玄燁則道:「過了後日,你派人隨娘娘查清楚了,虧了多少銀子,想法兒先補上,置於是誰借了錢沒還,只要我知道就成,不必去追著他要,這事兒先攢著吧,往後越攢越多,朕幾時不耐煩了,一併算總帳。」
梁總管應諾下,翌日回宮後,皇帝歇在乾清宮,梁總管便親自來向嵐琪稟告皇帝的意思,嵐琪亦嘆:「本來我和榮妃娘娘也不好做,總不能去向阿哥催錢,這裡頭借貸也不是如今才有的稀奇事,只是沒來得及還上怪麻煩的。既然皇上這個意思,我們反而鬆口氣了。」
但說起若真是被借了沒還上才鬧成這樣,卻不知是哪位阿哥這樣膽大,而眾皇子如今的日子不見得已經到了那樣捉襟見肘的時候,不曉得要那些錢到底做什麼用。
又過一夜,終於到了太后壽宴,宮內娘娘們辛苦大半年操辦下的宴席,宴請上千號的人,一整天下來耗費多少金銀,直到夜裡慶賀的煙花順利在紫禁城上空綻放,太后樂呵呵地再次接受朝臣叩拜祝賀,宴會至此結束,嵐琪但覺腦袋裡嗡嗡作響,身體像被掏空了似的,最後飄乎乎地將太后送回寧壽宮,太后喜滋滋地與她說將來嵐琪六十壽辰也要這麼過,她半句都沒聽進去。
一回到永和宮,嵐琪就倒下了,雖然不是生病,可撐了那麼久的日子,事無巨細連個銅板都要算清楚怎麼花,今日宴席上用的器皿筷子都是她和榮妃查驗過的,這麼一場下來,嵐琪都不願再苛責宮裡辦差的人做錯了什麼,不僅她的身子被掏空了,真是大家都不容易。
玄燁在乾清宮聽說德妃那裡宣了太醫,彼時是密嬪剛剛過來預備伺候,立在門前就看到皇帝風風火火地衝出去了,她是不介意的,在門外重新坐上轎子要回啟祥宮去,上轎時另一處太子與太子妃正好過來,隔得老遠看到火光下的麗人,太子嘀咕:「這是哪位娘娘?」
太子妃要仔細看時,人影已經閃進轎子裡,乾清宮那邊見太子過來,有人迎上來稟告說皇上去永和宮了,太子則問:「哪位娘娘過來了?」
小太監應道:「回太子爺,是密嬪娘娘來伺候,這會兒要回去了,皇上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太子妃見丈夫神情怪怪的,回程時不免道:「對年輕的妃嬪,太子要多些避諱,不是我多心您,是怕外人無中生有。」
胤礽卻是神情怔怔,半晌自言自語著:「怎麼瞧著不像呢。」
太子妃也不曉得他在說什麼,之後問了幾句沒回應,心想今天都累了,就沒再追問。
玄燁感到永和宮時,小宸兒和敦恪正一上一下在額娘身邊,一個給她揉揉胳膊一個給她捶腿,玄燁夸女兒們孝順,嵐琪則嗔怪:「臣妾正受用,您非要來搗亂。」玄燁則打發了女兒們,說她,「你怎麼捨得要她們來伺候你,朕可要心疼的。」
嵐琪懶得一動也不想動,不願和他多費唇舌,反是正經說:「榮妃姐姐也累得不行了,皇上不要厚此薄彼,今兒實在不想走的話,明天也記得去慰問慰問。」
玄燁應著,胡亂在她身上揉捏,嵐琪直痛得說骨頭要碎了,丟過一個枕頭要他老實在邊上躺著,玄燁笑著問她還有沒有別的心愿,自己這會兒就想什麼都滿足她,人家笑呵呵地說:「趕緊把那幅畫挪走,放在屋子裡,姑娘們跑來跑去就怕被她們看見,姐妹們來喝茶坐坐,我也怕她們看見,永和宮如今成什麼地方了?」
玄燁只管笑著,疲倦的人很快就在自己懷裡睡著了,皇帝本想喊來太醫問問德妃的身體,梁公公卻送來另一個消息,道:「皇上,內務府剛得了消息,虧空的銀子都補齊全了,可經手的幾個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