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胭脂在臉上暈開,原本清透的臉頰漸漸變得精緻嬌艷,其實她每天都這麼打扮,跟在福晉身邊不能太樸素,要喜慶精神,可是再怎麼細心,那個人也從沒多看她一眼。
這天等福晉帶著兩位側福晉回府,天色早就黑了,那宋格格竟還沒回家來,福晉雖不至於生氣,可府里的規矩不能輕易無視,只好冷著臉讓家僕去把宋格格接回來,大過節的站在庭院裡把她訓斥了一頓。宋格格更是一身酒氣醉醺醺的,挨了半天訓斥也未必聽進去,被福晉下令送回屋子裡,整個臘月都不許出門。
而琳格格早就回來了,福晉、側福晉回家來,所有的事都準備妥當,毓溪進門就有熱水熱茶,她什麼都不必費心,眨眼功夫衣衫換了髮髻也拆了,若不是為了宋格格故意動氣,真是很樂呵的。而下人里總有多嘴的,琳格格不在眼前時,就把書房裡的事告訴了福晉。
毓溪聽說琳兒平白無故被胤禛斥罵,等她到跟前問為什麼,琳格格只是笑:「不就是和平日一樣,脾氣上來了,誰叫我撞上去了呢。福晉放心,我不委屈。」
待一切收拾妥當,琳兒退了下去,胤禛從書房差人來問妻子好不好,毓溪問過王爺在做什麼,便抱著暖爐親自到書房來。丈夫正埋頭在書山里,聽見動靜抬起頭,一臉疲倦地說:「你過來做什麼,在宮裡陪娘娘們一天,累壞了吧。」
毓溪卻往桌上看了眼,問道:「這要幾時才能完?」
胤禛說:「就快了。」
「那你忙完了,去花房歇著吧。你閨女今天鬧騰一天,不抱著就哭,我腰都直不起來了。融芳她們陪著娘娘說話,嗓子都有些啞了,西苑和東邊兒你都別去,琳妹妹回來的早,她有精神伺候你。」毓溪說著,抱著暖爐轉身就走,兩三步又停下來,冷著臉對丈夫說,「我可給你鋪台階了,愛下不下。我可把話說前頭,你別真把老實人逼急了,就算你不待見她,我還不能缺了這臂膀,敷衍敷衍說幾句好話,難嗎?」
胤禛不耐煩,冷聲道:「她跟你告狀了。」
毓溪笑:「你就小心眼兒看人,人家心胸可比你大,反正今晚你要是敢睡書房,明兒我就把這些書都扔出去。」
「你!」
「你什麼你?」毓溪一揚臉,轉身就走。這幾年她越發看開,而年氏那隻小蝴蝶沒事兒就在丈夫身邊折騰,她總覺得那麼不懂事的都能得寵,為什麼不哄著些琳格格,她心裡也害怕,真把好人逼急了,往後去哪兒找這麼貼心又能幹的幫手。
特別是將來,她要真有命做皇后,偌大的宮闈,豈是一人之力能撐起來的,便是婆婆那樣賢德能幹,也少不得榮妃、和嬪她們幫襯,琳格格的好,李氏年氏她們合起來,都不及一手指頭。
毓溪揚長而去,回到屋子裡後,忽然想起什麼,在屋子裡各處翻一翻,果然在收著茶葉罐的柜子里找到那些小物件兒,今天琳格格看到的只是其一,正是她和胤禛床笫間賞玩的,這柜子只有她自己和琳格格有鑰匙,貼身的奴才也不能知道這些。
那天隨手收在這裡,事後忘記了,她並不知琳格格今日見到過,挑了兩件精緻有趣的,拿絲帕包嚴實後,叫穩妥的丫頭送去花房,更帶一句話,讓琳格格晚些睡,等著伺候王爺過去安寢。
琳格格聽說王爺要過來,著實嚇了一跳,等她拆開絲帕看到福晉給她的那些東西,臉上頓時燒得通紅,心撲通撲通地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似的,傻乎乎地在屋子裡左右徘徊。但是一個時辰後,王爺仍舊在書房,絲毫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她漸漸冷靜下來,心中忽然明白,王爺應該還會像從前那樣,根本不會來。
丫頭們則殷勤,用王爺今日賞賜的炭,把格格的寢屋燒得暖如陽春,琳格格只穿一件單衣就足夠。起先坐著等,久了累了,稍稍靠在大枕上,越等越久,越等越晚,屋子裡又暖和,她白天情緒起伏又大,疲倦的人不知不覺就迷糊過去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做夢,胤禛竟然真的來了,帶著外頭冰雪的寒氣走進來,琳格格被迎面一股寒意驚醒,果然見王爺站在那兒,燭光下身影綽約,她才坐起來,胤禛卻道:「既然你已經睡了,那我就走了,早些歇著吧。」
琳格格驚愕地看著他轉身離去,一時顧不得什麼,滿心只想留下他,著急失聲喊道:「王爺,別走。」
這一喊,卻被激醒,她慌張地睜開眼,原來剛剛是場夢?
「你做夢了?」胤禛的聲音突然響起,琳格格怯然循聲轉過臉,王爺正站在架子前脫下了自己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