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罔顧這是在街上,在走向洲際酒店,而且酒店裡還有客人和服務生。
「徵徵,你不高興了嗎?」江珩問,「你臉色不太對。」
吳徵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沒有,你想多了。」
「真的嗎?」江珩表現出與他清醒時完全不同的刨根問底。
吳徵發現喝多了酒時,他的眼睛顯得很亮,像是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都盛滿會讓人醉倒的陳年佳釀。
「當然是真的。」吳徵說,儘量不讓自己流露出心虛,他知道江珩是個多懂察言觀色的人。雖然喝多酒會變得遲鈍,但也不容小覷。
江珩又開始笑,是那種散散漫漫,沒有什麼焦點的笑容:「好,徵徵沒有不高興就好。」
吳徵咬了咬牙,拉著江珩繼續往酒店走。
五星級酒店的服務生都受過良好的訓練,門童為兩人開門時,既沒有多看他們一眼,也沒有刻意避諱,兩個人手牽手走過大堂的時候,偶有客人看過來,但隨後又各自專注於自己的事務。
吳徵也沒有心情在乎旁人的目光,他唯一想的是大堂裡面暖和多了,這樣江珩感冒的概率降低了一點。
就在快走到電梯間的時候,江珩忽然猛拽了一把吳徵的手,吳徵站定回頭問他:「怎麼了?」
江珩卻沒回答,蹙著眉,空著的手捂著胸口,吳徵怔了下,江珩艱難地說了句「想吐」,吳徵趕緊拉著他往洗手間跑,好在一樓的公用洗手間就在電梯旁邊。
江珩一把甩開吳徵的手衝進洗手間,吳徵想跟進去,江珩卻做了個很明顯的,把他往外推的動作,吳徵也就明白,江珩是不想讓自己跟著,不想自己看到他的醜態。
那就不跟著。
吳徵靠在洗手間外面的牆壁,身邊是一張高腳半月幾,上面是一隻鏤空花瓶,裡面很有藝術感地插著一叢雅致的插花。
對面是玲瓏剔透的裝飾牆,波浪般的水晶紋飾,點綴著星星燈光,大堂里響著輕柔舒緩的音樂,能讓人忘卻一切負面情緒,鼻端還聞到淡淡香料的氣味,同樣毫無侵略性,清甜淡雅。
所有的元素都讓人舒緩,也極具遮蓋力。不知道的人絕不會想到,此刻洗手間的某個隔間裡,正有人醉到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
吳徵仰起頭閉上眼睛,讓後腦靠在牆上,就連牆壁都不是冷的,甚至可以說稍稍帶著暖意,他想讓紛亂的思緒靜下來,卻越來越亂。
世間的悲歡從來不能共通。就像只有一牆之隔,吳徵卻不能明白為什麼江珩還是要喝到爛醉,也沒辦法感同身受江珩醉酒後的不適;就像江珩同樣感受不到他現在的難過與煎熬,只會看著他露出很好看也很讓人揪心的笑。
大概有七到八分鐘,洗手間裡終於傳來水龍頭放水的聲音,又稍微過了一會兒,江珩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