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不代表他不清楚局勢。
赫紹煊低著頭寫了好一會兒,直至桌案上燃燒的燈燭只剩一個癱軟的蠟燭頭,他才將狼毫擱在一旁,似是無意地問起:
「你方才跟瓊善說了什麼?」
「只是說了些警告,沒成想她竟如此激動。」
楚禾答道,順勢鬆開了手中的墨塊。
沒成想她的右手手腕忽然傳來一陣酸疼,她下意識地蹙起眉來,轉而用左手輕輕揉捏著。
赫紹煊留意到她這一細小的動作,伸出大手將她拉近自己,切准她手腕上幾個穴位,力道綿柔適中地幫她按摩著手腕。
楚禾由上往下端詳著赫紹煊的容顏,試探著開口道: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赫紹煊沒有抬眸,反而乾脆利落地問:
「有。」
「什麼事?」
他手中的動作稍稍放緩,語氣也並不算凌厲,似是沒有任何情緒地開口:
「魏葬究竟是不是魏長茂的兒子?」
楚禾沉默了片刻,將手輕輕抽了回來,喃喃道:
「當年的魏長茂既然自裁,他勢必不會留下妻子兒女在這人間受辱,總要將他們妥善安置好,或者跟隨他一起共赴黃泉,又怎會忍心看著他們漂泊一生?」
赫紹煊抬頭望著她的眼眸道:
「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楚禾忽而蹲下身,輕輕勾住他的手指,抬起臉說:
「答案在你心裡。你很清楚,假如魏葬不是魏氏遺孤,那麼他就只是被瓊善構陷的無辜之人;假如他是魏氏遺孤,那麼魏長茂就勢必不是自裁,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赫紹煊任由她勾著自己的手,而眼眸卻逐漸變得深沉,仿佛在認真思索著她的話。
兩年前的他被前線的慘烈戰況沖昏了頭腦,甚至幾乎從未思索過魏氏有被冤枉的可能。
甚至當屬下報上魏長茂畏罪自裁的判定時,他潛意識當中已然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一結局。
楚禾看著他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的話他聽進去了,於是便轉身走到妝檯前,從妝匣取出一疊信件遞到赫紹煊面前,輕聲道:
「先前我未經過你的准許,私自派了魏葬前往浦遙,得知了上堯領主與玉京世族有私下聯繫的事,這些信件,全都來自上堯王府。」
赫紹煊眼中忽而蒙上一層陰霾,楚禾以為他要發怒,於是便低下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