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你是說哪方面?是娶二十九位側夫人,每日雨露均沾?還是每天派人出去搜羅天下美女?你就這麼盼著我跟叔叔一樣荒淫無道?」
楚禾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如今正討論的是那個因為縱慾過度,連五十歲也沒有活過的北堯君主。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赫紹煊見她膽戰心驚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一聲,放緩語氣道:
「比起他,我更想變成父皇那樣賢德的君王。在外威震列國,在內以仁心平定四海,引得萬民俯首,四方來朝…還有就是,父皇這一輩子,只愛了我母親一人。」
說著,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飄向楚禾,卻見她眼中稍有些迷茫。
赫紹煊見狀,斜眼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若他真的只愛了我母親一人,又為什麼會另立趙太后?」
楚禾猶豫了一下,看他似乎並不避諱這個話題,於是便點了點頭。
赫紹煊臉上忽然浮起一層陰霾,又開口道:
「十三年前,因為父皇的變法失敗,朝中軍政大權又再次回到世族手中。在這個時候,母親再一次外出祈福的時候,突然消失了。在世族的重壓之下,他不得已,只能另立趙家為他擇的皇后,然後就有了元禎。」
「那…先惠文皇后,到底去哪了?」
赫紹煊有片刻失神,而後搖了搖頭。
楚禾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有些後悔。
這顯然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一個人無論是生是死,都不會完完全全,乾乾淨淨地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父皇拼命找過她,長大以後我也拼命找過她,可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或許她真的如世人所說的那樣,投入姒水當中,深葬河底了吧。」
楚禾輕輕搖了搖頭:
「你若相信她還活著,那她一定就還活著…或許她現在正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過著自己的日子呢?」
赫紹煊的語調中有些淡淡的苦澀:
「倘若她還活著,那她為什麼不來找我呢?自從她走以後,我過得不好,父皇過得更不好。與父皇秉持一樣政見的忠臣良將陸續被趙家剪除,眼看著他與母親一步步努力得來的清明盛世又前功盡棄,父皇便一病不起。在臨終前,他將東堯賜給我做封地,說這是一片尚未被趙家染指的地方,讓我可以在此處建功立業…倘若未來江山危殆,大堯江山不至於頃刻覆滅…」
楚禾靜靜地聆聽著,聽到此處卻忽然低頭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想起赫元禎在挽留她的那夜,曾經對著她怒吼而出的那句話。
他說他嫉妒赫紹煊擁有的一切,嫉妒先皇在駕崩之前為他留好了退路,卻把自己留在玉宮之中,日日承受著作為一個傀儡皇帝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