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這已經是阿笙數不清次多少次,在夢裡遇見崔家的小郎君,崔珩晏。
阿笙麻木地想:接下來,他一定會邀請自己去醉玉樓里品茗。
可是不知為何,夢裡面的阿笙已經嫁給不記得的人。
於是,無論阿笙做出怎麼樣的應答:上前去大大方方地行禮交談;以「婦人不宜擅見外男」的理由婉拒離開;甚至是裝沒聽見掉頭離去,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被崔珩晏溫柔地,緩慢又堅定地,殺死。
崔小公子他是個瘋子啊!
阿笙都被殺的麻木了,這回也懶得再逃開,她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行雲流水行了個禮:「好久不見,公子神采更勝往昔。不知公子可願與妾身同去醉玉樓里一聚?」
眾人譁然:也不知是誰給了這美貌小婦人潑天的膽子,竟敢直接來染指如此高貴的郎君。
可阿笙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專注盯著公子那鏡澄的雙眼。果不其然,崔珩晏收了扇子,薄唇微彎:「榮幸之至。」
旁邊的人群不敢置信:郎君他居然還答應了。
倒是有明眼人小聲驚呼:「這小婦不是蕭連帥最近新納的,正得寵的小妾無雙嗎?」
阿笙充耳不聞,心裡想的是:這回你總不會殺人了吧。
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美了。
醉玉樓里,兩人相對而坐,公子的目光脈脈含情,好像是天邊的月亮直接為他墜落,只為棲息於他的眼眸。
他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柔聲:「阿笙,你不是最喜歡醉玉樓的雨過天晴嗎?」
阿笙瞧他一眼,也不多言,默默地端起來這盞茶。
飲畢了杯中茶,阿笙只覺得腹中隱隱一痛。
似乎也是死了太多次麻木了,她一下子就預知到,這次自己又要芳魂一縷,隨風散了。
果然,阿笙漸漸感到腦子都木掉,而她嘴角都滲出絲絲血液的時候,崔珩晏還用冷白的手指,蘸取她唇邊溢出來的朱紅液體,伸入自己桃花色的唇間。
崔珩晏的眼神居然在此刻都還很溫柔:「為什麼要跑掉呢?若是你真的愛甚麼阿堵物,我自然會將天下的寶器都捧到你面前來呀。」
蕭蕭肅肅的如玉公子嗓音低靡,讓人光是聽了就要沉醉。
崔珩晏:「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呢?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嗎?」
可是怎麼能用這樣的聲音,面無表情地殺了她呀!
不是公子錯了,是她做錯了。
阿笙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驚醒後鬱卒得大腦放空:美色誤人啊,男色比女色還恐怖,讓她枉送無數次性命不說,還每夜都噩夢重演。
她忽然想起什麼,摸索著從枕下拿出一本手札。
那手札是上好的青檀製成的生宣,觸手光滑,只是裝幀的線卻歪歪扭扭,顯然製作的人並不擅於這種活計。難得這樣做工粗糙的冊子,她還能保存的這麼好。若不是紙的邊緣都泛黃,怕是沒人能猜到它是多年前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