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酒澆愁,茶更愁。
倒也不是有多難過,阿笙只是莫名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剛才還這麼熱鬧的屋子,瞬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拍拍裙裾,阿笙這才想起來,今天本來是要到公子常去的書齋挑墨錠的。想當初,阿笙的第一支羊狼兼毫筆,也是在那裡買到的。
縱然公子已經不在這兒了,她也還是去轉轉吧。
然而可能是太久沒來,兼心緒不寧,三轉兩轉地到了個陌生地方。
濃厚的胭脂味撲鼻而來,阿笙激靈靈打個顫,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轉到了煙花柳巷之地。
因著今天是寒食節,姐兒們也避著風頭,秦樓楚館都闔上大門,可依舊有三三兩兩的小郎不甘心,偏要來碰碰運氣。
少女神色空濛,雲煙霧罩攏起來的,便是春日的千堆雪。
越是乾淨,越是引人遐想。
有人面嫩,不知道這裡頭的行情,以為走在巷子上的皆是待客的,便湊過來小聲問價:「是個雛?」
阿笙皺起眉頭,覺得今天為剩不多的好心情都被攪了個稀糟,她輕輕蹙起眉頭:「郎君自重,今日可是寒食節。」
最是端嚴肅穆的節日裡,還是青天白日,便要明知故犯、自投羅網。
看他穿著打扮,還是個富家子弟,倘若上奏御史,怕是夠他好好喝一壺的。
那人臉一下漲個通紅,覺得哪怕她只是一個皺眉,自己都罪孽深重。
他還沒來得及致歉,一道男聲插了進來,問他:「這是怎的了?」
這少郎才似找到主心骨,惶急喚道:「志博兄,快幫我和這位姑娘解釋一下,我認錯了。」
這從天而降的,正是那城北富商家,要做下一任家主的許家大公子。
許志博頭痛得很,他為了和世家做筆交易,卑躬屈膝暫且不論,還要在這寒食節上,陪這無理取鬧的范家郎君出來閒逛。
當真是煩不勝煩。
離遠一看這情形,許志博就知道這范家小郎是惹了禍,誤把不小心路過的姑娘,當做了樓裡頭的娼妓。
許志博來不及打量,先是深深一鞠躬,為捅婁子的范小郎收拾爛攤子:「他年紀小,不小心認錯了人。我替他道歉,還請姑娘寬宏大量、原諒則個。」
年紀小,就可以隨意做錯事了嗎?
不過阿笙不欲爭這口舌之辯,也知道世俗意義上,女人家天生在此道上就不占理,便匆匆一點頭,將帷帽重新戴好,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