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補絀尚能稱得上一句俊美瀟灑、浩氣英風,打小就跟著公主姬昭時一起習武練劍,而備受貴妃寵愛的二皇子姬將勤卻身材瘦小、不堪羅綺倒還在其次,因他相貌平平又不愛讀書、習武,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松垮的頹喪氣息,蔫蔫的不怎麼愛說話。唯一繼承他父親的恐怕是拈花惹草的性子,後院裡的宮女基本被他攬了個遍。
就連內侍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二皇子有這麼大的精神波動,不由得嚇得退了兩步,低聲道:「是的,奴才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取到了今上表弟的一塊骸骨,用您的血滴上去之後,確實不相容。」
時下認定兩者是否有親緣的法子,基本是滴骨認親,也就是說,倘若著實是親屬的話,將血液滴在殘骨上就會自發的相融。
然而當時這內飾用主子寶貴的鮮血沁了兩滴上去,不但沒有相融,甚至就突兀地顯現在這灰白的骨頭上,紅的紅灰的灰,兩者都是獨立的存在。
要說這今上的表弟也是很倒霉,早在今上登基之前就已經命喪荒野。聽聞,這表弟是極其有進取心的,當時曾經還想獻媚前朝的長公主,卻不知道犯了什麼忌諱,不僅不曾上位,反而惹得彪悍的長公主姬曲直不喜,轉頭給趕了出來。
然則這表弟從不放棄自己的理想,當年朝中有一重臣好男風,他為了攀炎附勢,竟是也不畏懼疼痛,自己便毛遂自薦了。
這位重臣到底是誰已不可考,但肯定是權重崇望的高官,然而他喜好的花樣子很是繁多,就連涿郡的的范邨那都是難以望其項背,見著了也只能乖乖叫一聲祖師爺。
表弟雖然志向高遠,奈何不是皮糙肉厚的人,受到這重臣安置進內帷之後,沒幾天就叫苦不迭。
但是,後悔已是晚了。
這重臣看這小表弟想逃,怒不可遏不說,竟是直接給表弟扯到了荒郊野外之處,來了個全套的竹戲石戲加倒刺馬鞭,因著不曾收斂力道,可憐的表弟竟是生生被萬死,曝曬野外,樣子也是不堪入目至極,就連表弟的親眷都不願意為他殮骨收屍,更別提收入家墳。
這好高騖遠又野心勃勃的表弟竟是落得這麼個無家可歸的淒涼下場,也是令人嗟嘆。到最後,還是當時還是駙馬爺的今上起了憐憫之心,給這表弟找了副薄棺,尋了處墓地給葬了。
因著墓地偏遠,這內侍也是尋了好半天才得見,趁著沒旁人在的時候撅了今上表弟的墓,剖出塊骨頭來向主子獻忠心。
這樣可以稱得上誅九族的大罪,也就只有二皇子姬將勤的身邊人敢做了。
「這不可能。」姬將勤來來回回只能說這一句話,「你帶我去看。」
這內侍諾了一聲,把他領到床榻後的小密室。
黃梨木蠅紋的條桌盛著段燭光,被照得黃澄澄的錦羅綢緞上頭,有血珠已經乾涸的枯骨。
不必說,這就是今上表弟的骨頭,而上面的血就是他自己的。這金尊玉貴的二皇子一看到那骨頭就激靈靈打個顫,然而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畏懼的時候,當下就扯過身旁的內侍,揪下頭上的尖銳簪子就往對方的胳膊上劃,大片大片的紅艷艷鮮血澆在了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