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雲朵都是層層疊疊的墨藍色,飛機尾翼上面的刺眼光芒在劃破長夜。
更廣袤無垠而又無拘無束的世界,沒有病痛和別離的苦楚,又或者只是一片全新未知的領域。
多年後的現在,崔珩晏緩慢地回握住身邊女孩溫暖的手,「我已經在這個世界。」
然後阿笙不滿地嘟了一下唇,「我也想要去。」
「還是不要了吧,阿笙。」崔珩晏想把手點在自己的頭下,卻因為身體的僵化而做不到,於是只能勉強清淡地一笑,「也讓我多享受一下快樂的獨處時光。」
「餵。」阿笙一個咕嚕翻身起來去捏他涼冰冰的臉,「小心我把冰櫃的溫度調低哦,我都沒有嫌棄你,你倒是先來嫌棄我了。」
七歲的時候阿笙總是會把最漂亮的糖果塞給他。
外皮是晶晶亮亮的透明玻璃紙,在陽光下會折射出五彩的漂亮光線,就好像是從天空的頂端撕下來幾片雲彩揉碎成一小塊漂亮的糖紙,裡面的糖理應也是棉花糖一般輕糯又好吃。
阿笙是這麼認為的。
於是她把所有漂亮包裝的糖果都留給崔珩晏,眼巴巴地盯著,偏偏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還要說自己不想吃。
回到家裡之後,糖果被焐化,黏膩的糖汁越過漂亮乾淨的糖紙流淌在手心,放在嘴裡面是膩人的工業糖精味道。
不管再怎麼晶瑩剔透如同琉璃一樣的橘子糖、草莓糖、芒果糖,塞到嘴巴里都是同樣的澀苦糖精味道。
不好吃。
但是阿笙一直很嚮往它的味道。
第二天的一起上學的時候還要特意拽著他制服的袖子問,「阿璜,是不是很好吃?」
「是,很好吃。」崔珩晏回握住她的手,就像是幼兒園老師教過的那樣,紅燈停綠燈行,穿過斑馬線的時候小朋友們的手要握牢牢。
無數個穿著海藍色海軍服的幼年時光,崔珩晏都會低垂著眼睫對她遞過來的糖照單全收,不等旁人好奇就已經拆開送到了嘴巴里。
小小的阿笙長得像是雪雕琢出來的精緻娃娃,笑起來臉上就是甜甜的梨渦,小朋友們都喜歡她。
於是他們就很嫉妒地悄悄問崔珩晏:「你也不要這麼貪心吧,我們也想吃阿笙的糖果。」
「阿笙只給我一個人。」舌尖上抵出的苦澀轉變成微弱的甜意,崔珩晏眉目不驚,說出來的話卻固執又不講道理,「這是我一個人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