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說,顧先生愛吃栗子。TK
真是……
童言嗤地笑起來,牽動了哭腫的眼睛:知道了,給你做栗子jī腿算了,一鍋栗子就放兩個jī腿好不好?
聽上去很不錯。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再不上去的話肯定會讓奶奶擔心,可真這麼上去估計會更讓奶奶憂心……猶豫著活動手臂時,她又去看牆上他的名字。
這樣留下來,終歸是不好。
她伸手用指甲蹭掉“顧”字後,卻又盯著餘下的兩個字,怔怔出神,過了會兒才擦gān淨指甲上的牆灰,在他的名字後,認認真真地寫了句完整的話。
平生一顧,至此終年。
第六十一章你的顧太太(1)
監護儀、輸液泵、呼吸機、微量注she泵……綠光在儀器上閃動著,有身穿隔離服的醫生和護士,低聲jiāo流著,查看儀器上的數據。
這些他曾經都很熟悉。
這是他和母親曾經工作過的醫院,所以對他出入ICU的時間,從沒有過限制。
等到老人家睡熟後,他才走到ICU外的隔離更衣間,換下隔離服。
“顧老的病,各科主任都在看著,腎內連301的董長亭都請過來了,他可算是移植中心的權威教授,”身邊始終和他關係不錯的廖醫生,在低聲說著,“qíng況雖然不算好,但你做過這行,應該看得淡些。”
今天董長亭來的時候,事先約了他晚飯的時間。
他慡約了。
對於這個人,他可能過了十幾歲的年紀就不再記恨。年幼時和母親回到中國,還會有些期盼,屢屢錯失見面的機會後,甚至有些記恨。
而那些隱藏在記恨背後的,其實是顯而易見的自卑。
對於十幾歲的孩子,父親這個詞本身就具有不可壓制xing的力量,再加上他真的足夠優秀,優秀到令他這個教會學校的普通學生,產生被厭棄的自卑。
可走過那段迷茫,彷徨於未來的年紀。
這個詞的力量,自然就消失了。
他沒接話,把隔離服遞給小護士,身上竟然有了些cháo濕的汗意。
“你太太怎麼一直不過來?”廖醫生也把衣服遞出去。
“還沒正式結婚,不是非常方便。”
“當初我和你一起實習的時候,你也算是我們的院花了,還真沒想到被個小姑娘迷住了,”廖醫生笑了聲,“不過這小姑娘真不錯,你看非典之後的離婚率?這種事不是嘴上說想開就想開的。我說你一直不結婚在等什麼呢?”
“她還沒大學畢業,”他回答的聲音,水般的平靜,“等到順利畢業就會結婚。”
廖醫生噢了聲,按下玻璃門的cao控開關。
等到門緩緩打開,終於琢磨過來,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九零後?”
這麼一說,他還真是意外了。
等到坐到走出醫院,坐進計程車里,又想起這個詞。
從他開始帶童言的班級,就發覺這代的學生很特別。他不是在國內長大的,可看平凡對生活的態度,和那些學生真是相差甚遠。
記得很清楚的一次,他看到有頭髮染成粉紅色,戴著天藍色蝴蝶結的女孩跑進辦公室,央求法律基礎課的老師手下留qíng,忽然就有種想笑的衝動。
還有給童言上課時,收到的那些粉紅鏤空心的qíng書。
顧平凡看到了,也曾感慨,以前要有這種事,最多是匿名傾訴心意,如今的孩子,還真是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喜歡老師……
說到底,還是孩子。
他仰靠在副駕駛座,想到她說的那句話,有個孩子陪我一起想你。
一個大孩子,帶著一個小孩子?
似乎單單是一個還不夠,據說外籍在中國不會有生育限制。不過平凡也說過,雙方都是獨生子女的話,應該可以生兩個。
這樣加上她就是三個。三個孩子的吃穿住用,都要自己承擔。
似乎,真的還不錯。
童言留下了那句話。
因為怕眼睛太腫,還是給奶奶掛了個電話,說自己可能要晚些到家。幸好是冬天,ròu還不需要馬上放進冰箱裡,她就這麼拎著袋血ròu淋漓的jī,踱步到小區附近的KFC混晚飯吃。點餐時,不知是因為jī,還是因為臉被打的腫了,服務生多看了她好幾眼。
她在洗手池邊,用冷水浸濕了餐巾紙。
然後挑了個角落的長桌,坐在那裡邊用濕紙巾壓著臉,邊啃香辣jī翅。
面前的玻璃正對著馬路和對面小區的大門。
她啃完了兩個jī翅,正巧看到有計程車在鮮果店前停下,直覺就是他回來了。果然,從低矮的車裡出來,很快站直身子的人,是顧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