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則沒懂她這言外之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漫不經心道:「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怎麼母親突然提起此事?」
大夫人低低哼了一聲,故意刺他:「我前兒去你祖母那兒,見著了個丫頭叫念夏,想叫她來你屋裡伺候,問問你的意思。」
沈則端茶的手一頓,覺出些不對來,「母親這是?」
大夫人也懶得再裝腔了,索性問他:「你倒跟我說說,怎麼偏偏看上她了?」
沈則恍然,看著大夫人那苦大仇深的表情,沒忍住,笑了一聲。
「你還笑?你……」
「母親,」沈則擱下茶碗,同她解釋,「那姑娘從前在大哥的院裡幫廚,龐恆家的苛待她,被我給撞見了,我又聽說龐恆跟大嫂家沾親帶故,所以就沒有聲張,只把那姑娘撥到祖母那裡去了。」
大夫人一愣,「只是這樣。」
「還能哪樣?」沈則沒好氣道,「路見不平這可是母親自小教我的,怎麼,我不該管?」
「那你沒看上她?」
沈則一臉坦蕩:「沒有。」
大夫人拍拍胸口,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姑娘長相太一般,母親實在是,看不過眼。」
沈則壓根就不知道念夏長什麼樣子,也不願多說,便開口轉了話頭:「既然提到了龐恆,兒子多一句嘴,他們家人如此橫行霸道,大哥也不管管嗎?」
「龐恆人還算中用,你哥哥待他寬厚,也不光是為著他是你大嫂娘家人。他祖父原在戰場上救過你祖父的命,老一輩他的恩情論不清了。」
「原是這樣。」
大夫人站起身,撫了撫衣襟出的褶皺,仍是不放心又問了一句:「那丫頭的事兒你果然沒騙我?」
「沒有,」沈則無奈,「我若是有意於她,直接帶回我這裡來,又何苦折騰一圈送到祖母那裡去。」
大夫人這次放心地提了提嘴角,「倒也是。你歇著吧,我也得去跟老太太回稟一聲,省得叫她老人家也跟著操心。」
「祖母也知道了?」
「你祖母還勸我,說你好容易開了竅,要順你的意,」說到這,大夫人拍了一把沈則的肩膀,埋怨他:「你瞧瞧,你若是再把這婚事拖著,我們就要得疑心病了。」
沈則推著大夫人往外頭走:「母親快去給祖母回話吧。」
「你別攆我走,我知道你不愛聽。可你從前可與我說,就到今年,你若是沒有意中人,就全憑我給你相許。」
「到年底再說。」
大夫人瞧著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到年底。」
沈則點點下巴,一字一句又重複了一遍:「就到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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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府上的人都往帳房領月前銀子。
玥婷一直東張西望,心不在焉的,直到看見老太太房中的管事丫頭,這才悄然跟在她身後,甜甜地喚了一聲:「棲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