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貴妃這裡……」
真要獨當一面,陳茗兒心裡還是虛。
「娘娘的病情已經穩定,只需好生將養,每日按時以砂鹽熱熨,叫血塊行完便無礙。」
「好,」陳茗兒雖是應下,仍是不放心道:「那若是忙完了,醫正還是早些回來吧。」
「嗯,你安心。」
陳茗兒勾勾嘴角,心裡的話說不出來。她不安心,不光是因為自己是個新手,更因為,這幾日在貴妃這裡伺候,總叫她覺得怪怪的。前日貴妃在睡夢中握住她的手不放,口中念念囈語卻是:「怪娘親沒有護好你……」
今日連皇上也好端端在自己面前提及長寧。
陳茗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是真的很像貴妃嗎?她自己卻是瞧不出來的。
貴妃轉醒,見陳茗兒在身旁發呆,叫了她一聲。
「奴婢服侍娘娘喝藥吧。」
陳茗兒將貴妃扶起,多加了兩個軟枕叫她靠著舒服些,端起藥碗自己先唱了一口,「正好。」
「我自己來,這幾日把你累壞了。」
貴妃接過藥碗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也不急著往嘴裡送,勉強朝著陳茗兒露了個笑臉,「你去歇會吧。」
「不急的,等娘娘喝了藥。」
說話間,秋英從外頭進來,回稟說薛氏帶著長寧來了。
陳茗兒一聽,低頭收拾茶盤,出來前小聲囑咐貴妃:「娘娘,這藥別耽擱涼了。」
隔扇門外,薛怡芳和長寧迎面過來,陳茗兒低下頭,腳步匆匆,錯身而過的瞬間,薛氏卻突然叫住了她:「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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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正殿,太子負手而立,他年前是鋪展開的地圖,荊州以南。
傅婉儀還未開口問安,就聽太子徐徐一笑:「這些年咱們倆都在這一圈宮牆之內,卻始終見不著彼此。」他轉過來,背光之下,看不清面色,氣質卻仍是淡泊。
傅婉儀畢恭畢敬行禮,「太子心繫社稷,朝務繁忙,自是碰不上我這樣的閒人。」
「心繫社稷 ……」
太子人往茶案邊去,擺手叫傅婉儀也跟上。
待兩人坐定,太子才將話說完,「既然你說我心繫社稷,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去一趟荊州。」
傅婉儀端著茶盞的手狠狠一抖,茶水潑出一半來。
太子抿茶,對她的反應視而不見,神情自若:「元嘉跟司空乾僵持住了快一月,托到入冬,我恐生變數,你去一趟,或許有用。」
傅婉儀手裡的茶到底是沒送到嘴邊,她將杯盞擱回茶案上,拿起一旁備好的帕子撣掉了手背和袖口上水漬,垂著眼,半天不說一句話。
太子盯著傅婉儀手中的帕子,淡道:「那原是備著給你抹眼淚的。你沒有以前愛哭了。」
傅婉儀指尖一頓,沉沉開口:「太子肅清了殿內,是怕我說出什麼叫人難堪的話來嗎?」
「那倒不是,」他眼中儘是落落坦蕩:「去日之事已成定局,如今你我都有各自的責任,你不會這麼糊塗。」
傅婉儀冷笑:「我一介女流,說出天去也不過是個醫官,有什麼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