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茗兒不做聲, 閔之又低聲問了一遍:「茗兒, 你也覺得我護不了你是不是?」
他這樣固執,反激出陳茗兒幾分怒氣來。她低下頭,正視著那雙寫滿渴盼的眼睛, 抿唇笑了笑, 「你護不護得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 你從沒護過我。」
「茗兒?」
閔之微微瞪眼, 尾音上揚,似是受了冤枉。
「不是麼?」陳茗兒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轉頭看了看別處,淡道:「不管是閔源, 還是你府上其他的人,他們欺負我的時候,你又做了些什麼?」
閔之微怔,「可你知道,只要我心裡有你,我對你好,他們就永遠不敢太過分。有些小打小鬧, 也不過是鬧氣罷了。」
陳茗兒緩緩地點了點頭,「好一個小打小鬧。」
「你不要曲解我,她們若真是敢傷著你半毫,不管閔源還是什麼人,我覺不會輕縱。可……可大家終究是要當一家人,同一個屋檐下,總不好事事計較,為長久計,總得忍讓些許。」
閔之急於辯解,說話又急又沖,竟有唾沫星子飛濺開,引得陳茗兒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長久、忍讓還有家門……
陳茗兒突然意識到這些的確是閔之經常掛在嘴邊的,他這麼勸陳茗兒,他也這麼勸他自己。
閔家是京城新貴,根基尚淺,不得肆意。就像上一世,明知公主下嫁就是賭氣,專挑跟沈則關係親近的閔家,但閔之仍是乖順地聽了家裡的安排,連些許的掙扎都沒有。
他似乎總有說不出的難處,道不盡的苦衷。
陳茗兒慢慢地呵出一口氣,這口氣在胸口都快凍成冰了。
風越發的涼了,陳茗兒捏了捏領口,縮著脖子道:「我想回去了。」
有些時候,你還想把話說清,把疑問道明,把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都一一攤開晾曬,想要把眼淚曬乾,想要追問解釋,想要安慰。
可有些時候,你什麼都不願再說,又或許根本就無從說起。
閔之一把攥住陳茗兒的手腕,幾近哀求:「茗兒,你信我。若是從前種種叫你覺得受了委屈,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護你,啊?」
他下了狠力氣,骨節都因用力泛了白,陳茗兒皺了皺眉頭,用力將自己的手腕掙脫開來,「別執著了。」
這四個字,沒有惱怒,沒有厭煩,閔之聽到的,都是悲憫。
陳茗兒不再管他,只快步往前走,這個人以及同這個人相關的那些過往,都扔在身後不要了。
雖只隔了一道門,前院卻鼎沸異常,傳令兵從大門奔入,連勝高呼,「襄城大捷,襄城大捷!活捉敵將宇文休,活捉敵將宇文休。」
陳茗兒先是一愣,緊著就見傅婉儀推開房門,同是迷茫。
「未聞出兵,怎麼就大捷了?」
襄陽是楚國重鎮,破了襄陽,楚軍就等於沒了眼睛。更何況,宇文休是什麼人?那可是楚的大將軍,司空乾通兵法,卻因雙腿受刑殘廢不能戰場殺敵,宇文休是他的利刃,可這把利刃許是磨得太鋒利,折損得也極快。
沈則看似坐以待斃,竟這樣不聲不響地定了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