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稍事沉吟,便朝著門口揚揚下巴。
門栓剛拉開,薛怡芳就一頭撞了進來,她像只發了怒的母獅子,對攔著長寧的婢女和太監拳打腳踢,嘴上罵道:「你們的髒爪子也敢動公主,是不想活了嗎?給我鬆開,都給我鬆開!」
長寧哭著撲進薛怡芳的懷裡,痛哭道:「舅母救我啊,舅母,你帶我去找父皇,我要讓父皇砍了他們的頭,我一定要讓父皇砍了他們的頭!」
薛怡芳脫下自己斗篷把衣衫不整的長寧裹住,憤憤地瞪著蘇貴妃,咬牙切齒道:「貴妃娘娘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這樣欺辱嗎?」
不等薛怡芳說話,站在她身後的閔之突然彎腰勸她:「薛夫人,這是天子家事,輪不上你置喙。」
薛怡芳抱緊懷中哭得渾身顫抖的長寧,想也沒想便道:「什麼天子家事,這是我的——」她猛地反應過來,說了一半的話吞了回去。
貴妃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東稍間廊下的陳茗兒,渾身顫慄不休,她走到薛怡芳跟前,蹲下身,一字一句道:「你的什麼?」
薛怡芳冷下來,低著頭道:「我的,我的外甥女——我命中沒有女兒緣分,公主雖然是我的外甥女,但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是我心疼過的孩子,雖比不得貴妃對公主的疼愛,但我的確是把公主當做自己的他女兒來疼的。」
「把我的女兒當做你的女兒來疼?」貴妃微微一笑,「你真是天底下最好心的舅母。」
長寧從薛怡芳懷中掙扎著抬起頭,斷斷續續道:「舅母對我好怎麼了?貴妃娘娘看不慣旁人對我是不是?你這個親娘對我不好——」
「長寧不許胡說,」薛怡芳一把捂住長寧的嘴,厲聲呵斥道:「最疼你的人永遠都是貴妃,是你的親娘。」
長寧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搖頭,用力去掰薛怡芳的手指。
院門大敞,四周人影晃動,貴妃倏然起身,一甩衣袖:「天氣冷,有話進屋說罷。」
閔之抬腳便要跟著進來,閔源伸手拉他,小聲道:「你跟著去做什麼?」
閔之拂掉她的手,一聲不吭,疾步跟上,走至廊下,與沈則頗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屋內人少清靜,卻也亮堂,薛怡芳和長寧的狼狽看得更清楚。
此刻薛怡芳才算是清明過來,撲通一聲跪地請罪:「臣婦方才一時情急,衝撞了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臣婦甘願領罰。臣婦只聽說大將軍有了夫人,便覺蹊蹺。而大將軍對公主一向不傷心,臣婦擔心公主受委屈,有辱皇家顏面,這才特地趕來相護公主,卻見院門緊閉,只聽公主的呼救聲,那時臣婦並不知道皇后和貴妃在院中。」
貴妃靜靜地聽她說完,抬頭打量了一圈屋裡的人,輕聲問:「你們有人相信她的話嗎?」
沈則淡道:「薛夫人,這是我府上,我的院子,你不要在這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