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多久,當日那個坐在台下聽戲的人便沒有了往日的晴朗?是自己錯了。月小樓擦了擦眼角的淚,咳了一聲,轉身走了。他的步子邁的極大,片刻不敢停留…
宋為帶著小廝上樓,推開了門,看到裡面空無一人,宋為的心咯噔一聲,月小樓走了。他應是還未走遠,揣起桌上那封他寫給春歸的信便追了出去!出了客棧,看到面前人流如織,他向東跑又折返回來向西跑,跑了一整個永安河河沿,但是卻沒看到月小樓。月小樓真的走了。
宋為站在熙攘的街頭,失神了許久。人與人之間,不該是一場善待嗎?自己並未善待千里迢迢來到京城的月小樓,甚至說了那些話…宋為緊緊攥著拳頭,指甲陷入皮肉中仍不自覺。他覺得心中有隱隱的疼,真奇怪,月小樓帶給自己的感覺從不是鋪天蓋地的,每次只是那麼一點點,一帶而過。當時不覺得怎樣,日後想起會覺著心中似乎有一場海嘯。他鬆開了手,轉身向自己的私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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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這一日,皇上終於肯放清遠出宮。在她走出皇宮那一刻,甚至有些恍惚。那朱門在身後緩緩關上之時,她透過那縫隙認認真真的看了一眼皇宮,多少年來她為了回到這裡,恨不能放棄所有。為了回到父皇身邊,她變得不像自己。這一日再回首過去種種,忽覺荒唐至極。父皇何曾真正愛過她,只是虧欠而已。
她放下轎簾,沉聲說了一句:「走吧,去小院。」轎夫應了聲,緩緩起了轎。清遠隨著轎子輕擺,閉上了眼睛。她眼前閃過的是那一日姜煥之倒在血泊之中。他是帶著必死的決心留下的,而自己,也是帶著必死的決心離開皇宮的。只是這一次,姜煥之絕對不能再有事。
終於是到了那個小院,牆邊的血早已清理乾淨,仿佛那一日這裡根本沒有那樣一場暗殺。推開門走進去,看到院中種的樹,走到臥房,看到姜煥之為她裝的書牆。清遠的手順著那書牆的隔板在所及之處走了一遭,想起在這書架前,自己與姜煥之的種種親昵。有什麼放不下呢?母妃已超脫淡然,父皇..就是那樣一個父皇。但姜煥之卻是真實的,伸手摸的到的,有血有肉的。
想起姜煥之,清遠笑了笑。
她坐在床上,閉目養神。貼身丫鬟看到主子這樣安靜,甚至有一些納悶。幾次三番想上前與清遠說話,都被她抬手制止:「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
宴溪如約而至,他的身旁站著一個一頭一臉燦爛的人,是春歸啊!
清遠看著春歸笑了笑:「你膽子倒是不小,京城這等吃人的地方,你說來就敢來?」
春歸看清遠臉色不好,不想與她拌嘴,找了把椅子坐上去,看著她不說話。穆宴溪將一個小瓶子放到清遠面前:「上元節那一日,皇上會出宮。我們早已設計好,你做的真一些。若是後悔了,就該怎樣怎樣,做你最受寵的公主;若是沒後悔,便吃了它。要記得,提前做好戲。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需要我教你吧?」
清遠點點頭:「在宮裡長大的,宴溪還不會嗎?那不是白長了。」而後看向宴溪:「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