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妙語:“唔,那沒多久了。”頓了頓,她問,“畢業之後去哪裡啊?”
問完她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略略有點傷感的問題。轉換一下它的內容,它其實在說:你在礪行幹不了多久了吧?
邵遠端著小酒盅,把裡面的小二使勁一送,液體好像跨越了他的口腔,直接滾向他的喉嚨口,順著食道滾下去,滾出火辣辣的一條軌跡。
酒熱熱地落進胃裡,把有些話燙得不願送出口。
邵遠抿嘴壓下那溜火辣辣的感覺。
他覺得真是奇怪,酒精似乎能放大任何一種感受。之前想到離開礪行時,他是會有一點點不舍的感覺。但現在,酒精好像把這種感覺放大了。
他覺得酒可真不是好東西,讓人的情感變得誇張和不真實。
比如喝了酒的他,再看小姐姐,她平時的那些蠢,現在都好像轉化成了……有點可愛。
他回答谷妙語:“畢業之後打算出國留學,去年年底申請了幾所學校,現在在等offer。”
他想他能留在礪行的時間極限,就是拿到offer那一天了。那一天之後母親一定不會再讓他待在這裡。
谷妙語“哦”了一聲,說:“那也沒多久了,有什麼愁我們得抓緊時間澆。”
她抿了點酒,抿了抿嘴唇,問邵遠:“你有過喜歡的女孩嗎?”
邵遠想了想,回答她:“高中有過。”
谷妙語眼裡亮起了八卦的光:“小弟弟你這麼早熟啊!後來呢?”
邵遠皺皺眉:“沒有後來,高中沒讀完,他們全家就移民了。”
谷妙語立刻問:“那她走的時候,你有沒有撕心裂肺的感覺?”
邵遠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又仔細想了想,才回答:“沒有撕心裂肺,就是稍微有點難受。”
谷妙語看著他,一臉被什麼東西憋到的表情。
邵遠問她:“怎麼了?”
谷妙語長出了口氣,說:“你這麼答讓我怎麼往下接話?我想聽你說的是:是的我撕心裂肺極了。這樣我才好告訴你:我剛剛被我男神撅就是這個感覺了!”
邵遠低下頭,抿著嘴角悄悄地笑。
谷妙語的聲音響在他頭頂:“我知道你在偷笑我呢!你給我把頭抬起來!”
邵遠抿平嘴角,抬起頭。
“你笑什麼呢?”谷妙語氣鼓鼓地問,“人間有真情這事兒是該被尊重的,為什麼要笑話它?”
邵遠說:“我沒笑話什麼,我只是單純地笑。”酒精把他的胃拱得熱乎乎的還不夠,那熱量還直往他的心和肝里沖。頓了頓,他說,“我笑你這個小姐姐挺有意思的。”
谷妙語一聽就嘻嘻哈哈地笑開了:“小混蛋,你現在的開心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請你給我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