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那個南美男人已站在逃生艇上,聲嘶力竭地大吼,“別管那個男人了,把女孩給我!”
敏真知道時機到來了!
她猛地揚手,一直握在掌心的木條狠狠地戳在拽著她的男人的眼窩裡,隨即用力踹向對方的小腿骨。
男人慘叫著鬆開了手。
背著於懷平的男人扭頭大喝,丟下於懷平,轉身朝敏真撲過來。
敏真後退中一腳踩滑,重重跌在甲板上,摔得半身劇痛。
於懷平就在這時奮力撐起身子,一把抱住了那男人的腿。
敏真在甲板上連打幾個滾,好不容易爬起來,就見那個船員重重地一腳踹在於懷平胸口,將他踢出老遠。
那一瞬間,敏真如被一盆冰水劈開天靈蓋澆下,全身血液冰涼。
她發出一聲飽含痛苦的尖叫,朝遠處的於懷平奔去。
男人斜里出來攔住她的去路,伸手去抱她的腰。
“敏真,臥倒!”電光石火間,身後傳來一聲爆吼。
敏真猛地滑倒在地上,躲過了男人的雙手。
只聽輕輕地兩聲噗噗划過喧譁的夜空,像石子打在沙袋上。男人身體後仰,砰然倒在甲板上。
有點點帶著溫度的液體濺在敏真臉頰上。
她根本來不及辨認和抹拭,朝於懷平連滾帶爬而去。
“於哥!哥!於懷平!”
於懷平無知無覺地躺在暴雨沖刷下的甲板上,面色青白,渾身沒有一絲溫度。
敏真感覺不到他的呼吸,更摸不到他的脈搏。
她立刻跨坐在於懷平身上,摸准了位置,開始給他做心肺復甦。
直升飛機的燈光終於打在他們的身上,如上帝打開了一扇窗,帶著神聖的憐憫與救贖,俯瞰著人間悲歡。
救援人員自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大局已定,船員們紛紛舉手投降。
於懷平的面容在強光下愈發蒼白,幾乎要沒入這片白光之中。可他眼睛卻微微張著,瞳孔漆黑,神情出奇地安詳。
仿佛在這一刻,他再也沒有苦難,無需承擔責任和義務,也不用忍受任何思念的煎熬。
“於懷平!”敏真一口氣不停地按壓著他的胸腔,試圖將他正在離體的魂靈摁回他的身體裡。
“於哥!我不許你放棄!你聽到沒有?艹!不許跟著光走!我不准你走——”
雨水瘋狂地扑打在她身上,混著眼眶裡湧出來的熱淚,順著臉頰潺潺滾落。
“敏真!”郭孝文一身勁裝而來,將狙擊步-槍挎在肩上,朝敏真伸出手。
“別碰我!”敏真嘶吼,“我不能停!他沒心跳了!”
“醫療隊快到後方甲板上來!”郭孝文扭頭對著通訊器咆哮,“人質失去心跳,需要急救!快!”
敏真大哭著,淚水完全模糊了視線,一邊數著節拍奮力按壓著於懷平的胸膛。
她肯定弄斷了他的肋骨。手下的身軀太枯瘦羸弱了,幾乎不屬於一個成年男子。
時間過去了多久,敏真也弄不清了。她只自己絕對不能停下來。她的按壓是保證於懷平的心臟繼續跳動的唯一辦法。
“別走……”敏真哭著,“於哥,我不讓你走……你還有好多事沒有做……你還要再找個男朋友呢……”
直升飛機緩緩在上方的停機坪上降落。醫療人員帶著擔架一路狂奔而來。
郭孝文在敏真耳邊迎著風浪聲大吼,但是敏真聽來,不過一片嗡嗡聲。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身體被男人凌空抱起來,從於懷平身上扯開,敏真才驟然爆發出抵抗的尖叫。
“沒事了,敏真!”郭孝文吼著,緊抱著她掙扎的身軀,“把他交給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立刻補位而上,給於懷平扣上了氧氣面罩,把人抬上了擔架。